不仅徐大掌柜的死了,老掌柜的也死了。但张久朝不相信老掌柜的一句遗言没留就走了,那个神神秘秘的老乞丐始终让他捉摸不定。也许不是这种心理驱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投石问路,他也不至于落魄如斯。
痛改前非一定是痛定思痛之后!
张久朝丢了一只胳膊算是幸运的,那抹寒光森森的匕首刀让他记一辈子——有朝一日一定要以牙还牙。张久朝从怀中掏出那面铜罗盘,擦拭一番上面的污垢,罗盘已经被子弹打裂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老掌柜的救了他一命。
正在此时,白牡丹在翠柳的陪伴下走过来,张久朝则转身进入草堂。白牡丹本想奚落他几句,却忽然没有了心情。
他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牡丹对“穿山甲”没有半点好感,皆因当初玩“仙人跳”的时候被他搅局,差点弄出人命。现在红英还呆在乡下没回来呢。
吴印子端着茶杯想溜掉,却被白牡丹拦下:“臭老道,看见我躲着走?你的狗窝不想要了!”
“白老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您若是喜欢随便烧好了!”
“咯咯,吴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你让我烧我却偏不呢!”白牡丹把吴印子按在躺椅上,脸色羞红地娇笑道:“昨夜我做了个梦,大地春回,院子里的树万紫千红,您给算算是怎么回事!”
吴印子苦笑道:“昨天下了一场春雨而已,哪里开花了?”
“都说吴先生精通易经八卦堪舆手术数,我只想解梦而已。”
翠柳忙着给吴印子斟茶,笑道:“吴先生,白老板已经跟我磨叨一清早了,我便建议您给算一算,万紫千红啊,该是大吉昌的兆头吧?”
吴印子眨了眨老眼,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扔给白牡丹:“投石问路,解梦抛钱。”
白牡丹脸色微红:“你可得算准点,也不枉给你盖了好几间草舍!”说罢抛掉铜钱,竟然是三阳。
吴印子凝眉掐指,嘴唇蠕动了半晌,兀自摇头不语。
“臭老道,不敢说?”白牡丹蚕眉微蹙不悦道。
“此际未时三刻,阳光西斜而未落,草树摇曳且生机,三阳开泰好梦迟,唯有桃运待佳期!”
白牡丹的脸颊愈发羞红:“吴先生是说我有财运了?”
“白老板今年是财星幸运,流年冲斗,不过您住在燕子谷清雅轩躲掉了不少灾星……”吴印子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白牡丹:“恕我直言,白老板此梦与卦象诚如翠柳所言,乃是大吉昌的预兆。”
“具体点!”白牡丹兴奋地拍了拍脸颊,心砰然跳动一下。
“境遇安全,长辈惠泽,承受父祖之余德,前辈之提拔,而获得意外成功发达!配合卦象而言,不久之将来会迎来行运桃花,命中贵人将至。”吴印子心思沉沉地说道:“但也要地方数理之凶险,要保重身体抵御寒严,否则有可能陷入病弱之中。”
白牡丹沉思片刻,微微点头。
吴印子此番说法并非是顺嘴胡说八道,按照命理推算出来的,倘若抛出的铜钱不是这个卦象,当然会是另一番说辞。总而言之,白牡丹的梦乃是吉兆无疑。
落马坡附近的一个小村子,村东山神庙周围戒备森严,两名游击队员威风凛凛地站在山神庙远门两侧,操场上正在演练拼刺刀。宋远航站在正堂前面,耳边传来一阵拼杀声音,望一眼尘土飞扬的操场,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
前日在齐军的带领下到了这里,没想到如此容易地便找到了工产党游击队,心里自然欣喜异常——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齐军竟然是游击队的大队长!
他对齐军的身份早有怀疑,这位身经百战的“猎户”绝非是等闲之辈,因为宋远航早就发现了些问题,只是没有猜穿罢了。尤其是侯三兄弟,他似乎与齐大哥有着某种联系,但却没有足够多的证据,凭感觉罢了。
“远航,你想什么呢?”齐军端着伤臂问道。
宋远航恭谨地笑了笑:“齐大哥,这几天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孙政委讲述的工产党的纲领和统一战线理论,让我大开眼界啊!”
“孙政委是党史专家,也是老革命,理论和实践的底子扎实深厚,说话爱讲大道理,每次我都受益匪浅。”齐军苦笑道:“工产党游击队进驻陵城以来,对二龙山兄弟早有耳闻,但从来没有接触过!”
远航微微一笑:“我们可是接触过的,两个月前燕子谷一战,黄简人和耿精忠伪装成工产党游击队伏击大当家的,差点得手,后来粉碎第二次联合围剿的时候,耿精忠部就是被你们给打得落荒而逃,说句实话,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尤其是齐大哥,两次三番地救助我,不胜感激啊!”
“兄弟言重了,那两次还真赶巧,否则我也不知道您就是二龙山的大少爷。”齐军苦涩道。
其实齐军并没有吐露实情。哪里有那么巧的?都是孙政委从中设计好的,让他寻找机会跟二龙山的人接触,没想到运气好,第一次救人便是二龙山少当家的。而在鼓楼大街就宋远航那次更是刻意为之,他和苦娃始终在跟踪他,发现异常之后才出手相救的。
这就是策略。
不管是如何,宋远航俨然把齐军当成了亲兄弟,齐军也不负期望努力保护宋远航。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兄弟,一会晚饭后我们要召开一个扩大会以,孙政委想邀请你参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齐军试探着问道。
宋远航楞了一下:“齐大哥,我参加你们的会议?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我是游击队队长,参加了好几次二龙山的会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