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眸时,十七斜靠在墙角,眼皮微敛,脸色仍有些发白。
赵清颜蹲下身来没有说话,抽出绣帕,替他细细擦拭起额间的虚汗和染上的灰尘。
十七沉默地盯住她,许久,伸手握住了她攥着帕子的手,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她:“吓着了吗?”
她没有抽回被十七握住的手,而是反手覆上他。
眼底,男人颓靡异常。她心中五味杂陈,胸口泛起怜惜,太多的话想要破口而出。却在回想起刚刚他痛苦异常的诡异模样之后,面上竟忽地一下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否欠本宫一个解释?”
十七一愣,却见她亲眼目睹了他病发的过程,竟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冷眼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免感到惆怅寒心。而自己竟为了不让她发现而刻意隐瞒,又觉得愚蠢至极。
他放开她的手,垂首敛眸掩下眸中的受伤。
“十七以为,主子早已不再在乎十七的死活了。”
他这么低微地唤着她,一如五年之前,此刻听上去竟徒生了几分自嘲和凄楚。
赵清颜抿起了唇,不言。
十七眼睫微颤,终于还是说起:“那日离开皇城之后,我遇人不淑。每日被人逼迫练习一套至阴至寒的武功秘籍,我无人指点,再加上想要早日练成好能逃脱那里,不慎走火入魔。”他低声说完这话后,又道,
“那本秘籍本就是禁书,听说若是能够练成,内力暴增。但倘若未能练到最后一节,则会同我这般常年受内力反噬,病发之时如若虫蚀。”
他练功出偏走火入魔一事,宅里除了墨云墨泫二人之外无人知晓。今日预料到痛疾复发,他早早躲在这柴房里,却被她给撞见了。
赵清颜自然是不会知晓十七这些年经历了这些。若是没有听他亲口道出,她也许真的会被这古宅的表象所迷惑。
虽然他没有提及,但她却也能猜的到,十七虽然做事有时鲁莽了一些,却称得上是心思缜密的。能让他遭人设计,想必与她当年逼他离府的事脱离不了干系。
赵清颜的神色讳莫难测,沉吟了片刻,对他说道:
“你同本宫一道回宫。你落得如今这样,本宫也有一份责任,本宫自会寻御医来为你解你身上的病痛。”
同她一道回宫……
若是同她回去,日后再也不用与她天地相隔,可以和过去一样日夜与她相见。十七眸中酸涩,几乎就要点头应下。
可十七又想起当初她赶他出府的理由,想到那厚重城墙之内,那个被她唤作“夫婿”的驸马将军。
胸口一阵阵抽疼难抑,他忍不住冲动地脱口而出:
“若是我愿意同你一道回宫,接受诊疗,你可否不再做护国将军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