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山乃是陵城和徐州之间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林密山高,宋载仁一伙马匪盘踞在此数十年,之所以没有完全剿灭,并非是黄简人不卖力气,实在是一块硬骨头。
关键是宋载仁“经营有道”!二龙山马匪远近闻名,专劫奸商路客,很少杀人越货,一般吓唬吓唬那些腿软的抢走货物金银也就算了,而对那些经常过往的商客而言,只要明白山规,奉上香火钱便放行。久而久之竟赢得了“义匪”的名声。
这是一种奇特的现象。占山为王的宋载仁甚至比陵城的孙县长和警察局局长黄简人的声誉要好的多,走夜路的不怕碰到土匪,就怕黑狗子!
但也有意外,譬如要是碰上二当家的黄云飞,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抢走金银货物不说,弄不好会成为他的靶子。所以,宋载仁很少带黄云飞去“打秋风”,带着他也会严加管束,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而今天不同!
黄云飞瞪着三角眼坐在草坡上,身上披着树枝伪装用枪筒敲了敲树干:“兄弟们,今儿遇见大买卖啦,两辆汽车得拉多少货?干他一票两个月不愁吃喝!”
一阵哄笑:“二当家的出马一个顶俩!”
这句话黄云飞最爱听,二龙山之所以声誉日隆,他功不可没。但在宋远航回来之后,那种天然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更多的兄弟开始围着“少寨主”转,把他晾在了一旁。更可恨的是宋远航明目张胆地“摆”了他一道,差点掉脑袋。
黄云飞斜着眼望着老林子,忽然俯下身耳朵贴在地皮上,一种奇怪的震动陡然传来:肥羊到了!
钱斌凝重地望着道路两侧高山密林,刚要拿出地图看看此处是什么山,小轿车忽然停下来,苏小曼跳下车打了个手势:“先等一等!”
“苏小姐,怎么了?”赵国诚慌忙跑了过来疑惑道。
苏小曼眉头微蹙,不安地看一眼腕表:“此处便是二龙山,再往前走是燕子谷,派人侦查,三人一组,排查情况之后通过!”
赵国诚不屑地笑了笑:“苏小姐,这里是陵城地界,隶属第五战区管辖,也许您不知道前线的规矩,徐州之外越远就越安全,日本人不会跑到咱们后面偷袭吧?”
钱斌瞪一眼赵国诚:“苏小姐的话就是命令,你按照执行就是了!”
“钱先生,苏小姐命令下午务必赶到陵城,若是再拖拖拉拉地走,估计天黑也到不了!”
钱斌小心地看一眼苏小曼,小妮子没有实战经验就是不行,虽然足够谨慎但却完全没有必要。有时候就要胆大心细,不能谨小慎微,现在正直晌午时分,哪家儿的土匪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估计一开火就让他们全部报销!
苏小曼不悦道:“日本人当然不会在这里出现,他们躲在陵城里就如蟑螂臭虫一般不敢出来,但别忘了这里是二龙山,小心土匪骚扰。”
“我向您保证,若是有土匪的话宪兵连一鼓作气荡平二龙山!”赵国诚满脸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为确保苏小姐的安全,您尽管呆在小车里,前面跟您没关系,此路通畅无阻!”
苏小曼心里冷笑:一个连的兵力而已,你竟然如此夸下海口?
“赵连长,若是出现任何纰漏那你问罪!”
“一言为定!”赵国诚大踏步地想前方走去,指挥运兵车加快速度,所有宪兵务必枪弹上膛,保持一级戒备。
苏小曼并没有上车,望着雄赳赳挺进的宪兵队不禁喟叹:赵国诚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苏小姐,您不必担心,国诚既然有十足的把握,我看没啥问题!”钱斌淡然地看一眼苏小曼,把地图收进怀中,闪身上车。
一路无话,更没有苏小曼所担心的情况出现,甚至到了燕子谷,车队停留几分钟补充水,山坡上的草庵静堂一片祥和之色。
赵国诚得意非常。苏小姐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光天化日之下敢劫道的不是土匪,而是死人!宪兵连的作战力他心里有数,相当于扑通部队同等建制的三四个连队。
不过赵国诚还是派出三人小组提前出发侦查,这是宪兵连一贯的行事风格。
过燕子谷树里之遥,土路变得开阔起来,山坡变缓了很多,林木却更为茂密,若是一个人钻进去根本找不见!
“哒、哒、哒!”几声枪响忽然传来,惊得赵国诚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慌忙拔枪指挥所有人员就地做好掩护和反击。命令还没下完,三个侦查宪兵狼狈不堪地跑回来:“连长,有埋伏!”
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枪声随即压过来,子弹“飕飕”地乱飞,赵国诚的心一番个:“隐蔽,狙击!”
两挺捷克轻机枪瞬间炸响,密集的子弹向林中狂射,眨眼间便把土路边缘附近茂密的林子打秃了。
赵国诚举着手枪跑道前方隐藏在车头处,盯着对面的山坡密林,袭击便是从那里发出的,听枪声估计人不少,但武器未见得比宪兵连差多少,不禁惊讶:都说陵城的马匪彪悍,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