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没提及其他。
李覃抱着孩子,不知所措又固执地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薄唇紧抿。
他从晞婵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回心转意的迹象。
两人沉默僵持着,直到方丈赶来,将他们请进寺里,知情后,方丈看了看执着跟来的李覃,又看了看哇哇啼哭的婴童,微微一弯笑,温声解劝晞婵。
奈何晞婵心意已决,方丈也无法以尘世未尽为由再行劝阻,只得将分明貌美惊世的女郎引去菩提树下坐了。晞婵欲剃发,李覃瞪大眼,也不管住持还在,凝视着她,怒道:“你若剃发,朕就把海禄寺夷为平地!”
方丈一笑而过,并不慌张,只是劝其息火,而后对不期然被这凶厉吓得红了眼的小姑娘行了一礼,出声打破安静:“女施主若虔心修行,剃不剃发,又有何必要之分呢?况有前尘旧梦,不可消完,擅自剃发反而是罪过了。”
经年累月的,他活这么久,谁是了无牵挂,谁是躲避俗世,一看便知。这位又是大随天子,怀抱王脉而来,那么这姑娘日后极有可能是随朝的皇后,常伴君侧。对新朝来说,她亦有她的使命。
晞婵恐给海禄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又气不得不受李覃制约,倒并非是她太想剃发,只不愿自己再同这个男人有甚牵扯罢了。为今反而又要循着他意,还凶她,晞婵轻点下头,无声垂落眼睫,却没泪可掉。
李覃也问住持要了间禅房,带着孩子住在寺里。
……
白日晞婵出来走动,帮着几位小师父下山去施善粥,每每回来,一进院子,总能看见李覃在那闲坐逗小小一只的儿子玩耍。
习惯了冷厉看人,他神情并不算柔和,却父子相处融洽,咯咯笑着的逾白不仅不怕气势看起来很凶的李覃,反而手舞足蹈,柔化了李覃周身的孤寂。
晞婵抽开视线,眉头微微一皱,刚即位的帝王,正该勤于政事,稳固帝位,日日在她这待着算怎么一回事?
几日来,她第一次将他们父子二人看在眼中,迈步走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看着那黄昏下一大一小嬉闹的身影,怎么就忽然心痛了。
许是落日西斜,牵出一抹无可言说的不忍。
“你们回去吧。”她轻声道。
李覃一怔,并不看她,只是看着眉眼弯弯,无辜天真的爱子,心下莫名开始抽痛。他眼尾冷锐依旧,只是微红,修长手指慈爱掠过不谙世事,笑得让人心疼的小逾白面上,嗓音坚决,却有掩饰不住的苦涩:“不了。”
这一刻,他忽觉亏欠。
惊惊独自抱着逾白时,当比他更加无助。
所以为今她再冷漠平静,他都不怪她。
晞婵没再停留,径自回房,仿佛随便身后的父子二人怎般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