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诡异地安静了好大一会儿。
姚崇怔了一怔,理会到他的意思,顿觉一腔好心劝话瞬间堵在喉咙,再没多说的必要。
徐州易主,当然是归他李覃。
想罢,他脸上的急色消退,却成了没好气,仿佛随他一意孤行再懒得多管的模样:“你的城门,也快被晞婵攻破了!”
“你心里只念着打打杀杀,就别埋怨人家晞婵日后不把你放在眼里。”
“到时候一别两宽,有你没法儿的时候。难不成还会有人像为兄,又或是段灼,劝你二人和睦恩爱?”他忽沉叹一声,负手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缓声慢道,“你是有宏图野心的人,也志在打天下成霸业展抱负,并不拘于小情小爱,但三弟,你来这一世,难道就只为了厮杀独霸?如此便是不枉此生了吗?你敢说,若是背弃父母亲人,并不后悔心痛?”
他猛地侧头,直白对上李覃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凝声道。
“你敢说,若是晞婵因此死在你面前,仍旧能做到不痛不痒?”
李覃眸色不觉冷了些,面无表情地也看着姚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的深思不已。
“结果是好的便可,管这中间有几层波折作甚。”
他不在意地淡声道,与姚崇避而不谈,而是挑明另一个心中的真实想法:“何况那穆廷年父子二人,我迟早要取他二人的项上人头。”
姚崇笑道:“晞婵不是寻常女子,你刀下将要斩杀的,是她的亲父兄。据我所知,她幼时丧母,待你报完仇,庆祝之日,便是她成为孤儿,无依无靠之日。”
“彼时你觉得,她还能活下去吗?”
李覃凝目,泼了茶,重重放下茶盏:“言重了。”
姚崇耸了耸肩,道:“莫非你觉得,到那时她还愿意被你护着?就说今日,听说穆廷年誓死来攻,明知胜负已定,她这不就晕过去了?哎哎,你别瞪我啊!欧阳先生亲口说的,人是殚精竭虑,又突然受了刺激才昏迷不醒的,可不是我乱说。”
话落,两人都沉默下来。
李覃站起身,向外走去:“此事我自有忖度,大哥就不用操心了。”
气的姚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在他身后苦口婆心:“回去后,跟人家姑娘好好谈,可别一个牛劲儿放狠话,哪怕是你心中真话,也要体谅着人择选出口,听见了没?!”
他等了又等,没人回答。
只有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
那厢晞婵早已醒了多时,裴度得知后,前来看望,两人在凉亭相对而坐,月光朦胧如烟,洒在那飘逸帷幔上,清透薄暗。
裴度并没提及那事,只微微一笑,温道:“秋荷开的正好,我在扬州时,知道你喜欢,闲来无事便命人养了一池,专为你观赏,不如找空随我去扬州看看?就算不念着二哥的一片心意,也该不浪费那大好的明媚风光,惊惊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