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信点头道:“难怪能在此处召开大会,原来是借着孟余堂的大名。”
独孤湘问:“这又是为何?北镇庙空着也是空着,拿来用用也无妨吧,况且连大殿都未进,只是在偏院聚会而已。”
独孤问道:“北镇庙是皇家祀庙,寻常人不得入内,就算圣人十年百年不来一次,也不可能给这群没有官身的医者使用,但孟余堂就不同了,孟余堂是睿宗钦赐的名号,且八十年来孟余堂靠着药材买卖,在朝野之中皆颇有人望,这才敢启用北镇庙偏院来做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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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芦抬手压了压言道:“今日之会,有的大贤已事先知晓,有的可能听到过一些风声,但更多的大贤尚不知晓,但此事事关我大唐杏林每一个人,秦越人大贤才将各位贤人请到此处一起商议。”
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孟芦道:“在下也不再赘述闲言,有请越人大贤登台。”此言一出登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独孤湘道:“乖乖,越人大贤真的好有人望啊。”
李腾空道:“那是自然,老一辈的名医圣手孙思邈、孟诜、秦鸣鹤都已相继故去,秦越人是秦鸣鹤的亲传弟子,他的针砭之术深得秦鸣鹤真传,孟芦和他阿爷孟玚和他比起来可都是小字辈了。”
说话间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缓步踏上了棋盘山向着台下众人叉手行礼,台下登时变得鸦雀无声,江朔目力极好,细看那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已然红润,面上少有皱纹,五官较中原汉人高深,看得出来是西域番人的面貌,但看他装束,举止都与汉人无异,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眸子,全无老人的浑黄,仍然是清湛如水。
老者叉手道:“诸位杏林同道,老朽秦越人这厢有礼了。”
台下中医师一起叉手还礼,更有台下近前之人向他问安,秦越人道:“多谢同道关爱,老朽身子还算硬朗,今日请诸位来却不是为了寒暄,而是有一件大事需要诸位鼎力襄助。”
台下有人喊道:“秦大贤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要我等会诊么?”
另一人驳斥道:“呸,秦大贤医术高超,直追药圣,能有什么疑难?就是有,他辨不明白的,你我又有何德能,敢在大贤面前指手画脚?”
又有一人道:“哎……仁兄此言差矣,所谓术业有专攻,医道广阔,以内外分,有疾医、疡医;以病患分,有小儿医,带下医;还有
专治耳目的痹医,长于针灸的针师;更有画符念咒的巫医。就拿食疗来说,孟余堂便可称天下第一。”
先前一人道:“嘿,阁下是孟庆堂都畿道的主事吧,‘天下第一’这话可说得有些满了。”
马上有人出言:“这位是扶风王焘的弟子吧?王门抄医书的本事倒是不小,却不知还懂得食疗之法呢。”
那人怒道:“家师博采众家之长,整理前朝医家医籍达六十部之多,去芜存菁,修订成《外台秘要》一书,可谓上自神农,下及唐世,无不采摭的集大成之作,比之名为医师实为货郎的食疗医者可不知高明了多少。”
此言一出,台下登时一片哗然,孟氏食疗徒众既多,势力又大,立刻对王门的医师群起而攻之。
王氏门徒却也不在少数,纷纷反唇相讥,其中一人指着先前说王门“抄医书”的那人道:“我没有认错的话,尊驾是法象论的传人,怎么张文仲的徒弟到来挑拨其孟、王二门了?”
那人冷笑道:“我门师祖张文仲乃前朝尚药奉御,文仲通医理,尤工‘风’、‘气’之学,撰有《随身备急方》三卷和《法象论》一卷,可是都收入《外台秘》中咯,难道是你们师祖王焘搞错了么?”
棋盘上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除了茅山道士没有卷入争论之中,其他医师多已加入论战,吵做了一团。
独孤湘皱眉道:“越人大贤什么都还没说呢,怎么下面就吵做一团了?”
韦景昭道:“福生无量天尊,自古文人相轻,医师却也是如此,互相都不服气,聚在一起就是无尽的争吵。”
独孤问亦道:“医道各派各有擅专和独门秘方,恐怕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样吵下去恐怕局面马上就要不可收拾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孟芦再次跃上棋盘山,运起狮子吼神功,朗声道:“宣圣人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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