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漆上的花纹是一只小巧的乌龟,刻画得憨态可掬,圆润得很。
温娇烧开火漆,拧开信筒,一个硬物顿时掉了出来,稍后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她先看那硬物,却是一只海螺,底色洁白细腻,上面遍布着碧色的花纹,又是洁净,又是清丽。有若有若无的潮汐之声从中传出,悠远而神秘。
温娇再看那信,上面写道:
靖容真人芳鉴:
自违芝仪,展眼半载。吾与逢吉率众已踏过五山七水,游历三国,但觉天高地迥,云冷海恶,与东土相较,其风俗殊异,而禀赋仍同。因叹大道无穷,以有涯之生穷究其中,其乐亦无穷。
偶于某山之巅岩中,寻得石贝二枚,其形奇巧绚烂,实为难得。占得此二贝乃上一劫末之物,彼时九州崩毁,地陷汪洋,而后新劫启,沧海崛起为高原雪峰。世间际遇离奇如此,故寄其一予汝共赏。
此外,吾另有奇想。考察各国与山下交通痕迹,百年前已有佛门游方僧踪迹,则无量高原或于上一劫末即与世隔绝,又于百年前与此世重新相接。延昌元年曾有地坼天崩之象,莫非即是两界相接之兆乎?
浅陋拙见,伏候卓裁。若有复信,可交逢羽。
袁天罡手书。
温娇读罢,出神良久。夕阳昏黄的光在云影的缓缓移动间变幻着,洒落在她的脸上,有着瑰丽而温柔的色调。
她把玩了几下那只古海螺,忽地望向了那只秃鹫:“你是逢羽?”
秃鹫一低头,语气十分之颓废:“三天前,我还是一座山的护法神。”
“直到我嫌路过的人太吵闹,冲出来想戏耍他们一番。”
温娇同情地望向他,吉尊则忍不住抿嘴一笑。两人都料到了它的结局。
袁天罡所带领的这支队伍,不仅有逢吉这只修行有成只因被誓言所困才羁留人间的狐仙坐镇,还有一大票唐朝廷精挑细选的阴阳术士,更不用说袁天罡本人更是将阴阳术数玩至化境的人。一只鸟灵所化的护法神去戏耍他们?到底是谁玩谁,还用问吗?
果然……
“没想到领头的那个人老远地朝我看了一眼,其他人就齐齐朝我一指,定得我在半空里连翅膀都没法拍一下,紧接着就冲出来一只暴躁的狐狸,揪光了我头顶的羽毛。”那秃鹫接着道。
温娇:……
吉尊指着那秃鹫光秃秃的脑勺,笑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秃鹫被她盯得哭丧着脸,抬起一边翅膀挡住了脸,忧伤道:“是的,其实我不是秃鹫,我是一只雕。”
“嘻嘻嘻嘻!”两只小狼人顿时笑得满地打滚。
辟邪揉着肚子:“阿弟,它说它是雕啊,你见过秃顶的雕吗?”
镇恶笑得两腿乱蹬:“没见过!阿哥,它的脑门看起来好像一只葫芦瓢啊!”
秃雕被笑得无地自容,脑袋仿佛不胜沉重似的一径的往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