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仇。
直到天色渐渐暗去,我又重新发动起车,拐进一条小路。
再开上五分钟,就是小敏在郊外的墓。
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去亲口告诉她,我终于为她复了仇。
人死后的小小土堆,原来是那样萧索,哪怕如今草长莺飞、春暖花开,也尽和长眠地下的人无关。
「小敏,一切都结束了。
」我蹲在她墓前,轻轻擦拭着那一层灰尘。
我说了很多,一直说到天完全黑下去,说到肃杀的北风呼啦啦地吹起,我早已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擦了又擦。
那手机上炸药的用量不大,但也够陈随远受了伤。
紧随其后,警方找上了他,也找上我。
我如实表述,从陈随远如何接近我,到如何控制我监视我。
那日我打算与他诀别,于是将他送我的手机还给了他。
却不想,他竟然为了要我死,而自己引爆了炸弹。
这些,我都有录音为证。
同时,陈随远家的种种痕迹验证了我的说辞,包括他获取炸弹的记录,他家司机的供词。
我还找来了团里的道具组小姑娘,说出她的所见,表明陈随远变态的控制欲。
结合我第一次的报警案底,都指向了陈随远蓄谋已久。
我没有说一句谎,也没有动任何手。
随后,陈随远因为私用炸药和伤人未遂被捕。
我好像真的全身而退,为小敏报了仇。
但只有我知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许心了。
时光真实地流淌过,一幕幕一桩桩也的的确确发生了,没有人无辜,也不可能有人真的片叶不沾身。
那之后,我消沉了好一阵子。
为哄我开心,梁安使了各种法子。
我不爱出门,他连请带拉,还有我妈助力,才终于顺利地带我去看了一场钢琴演奏会。
「我大学特好一哥们,我想着,你们也算同行。
」路上,梁安兴致冲冲地和我介绍,见我仍旧怏怏,他说着一句毫无作用的安慰,「许心,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嗯,好。
」我随口答应下来,望向窗外。
音乐会的前排座位上,我兴趣寥寥。
直到,台上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旋律,那是,《魔鬼的颤音》。
我不受控地向舞台望去。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坐在钢琴后,天使一般地演奏着这支曲子。
他时而沉静,时而雀跃。
他高贵,独立,岑寂,冷眼看着台下众人,仿佛在睥睨一切。
忽然之间,一种可怕的想法迅速占据了我,叫我恐惧,却更叫我兴奋。
——那一刻,我在想,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是站着,而是跪下,只跪在我一个人的脚边。
——只对我,北面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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