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两个再顾不上跟莎宁哥拼命了,匆忙间一左一右地迎将上去,托住了他的身子,与他一同滚落在地上。
萧太后喘了口气,定了定神,回头冲那些夜行衣打扮之人说了一声:“你们先退下去吧,不得吩咐,谁也不许上来。”
那些人得了命令,纷纷自塔身一侧的石阶处朝下撤去。连受伤之人也都撑持着兵刃,在同党的携助下一瘸一拐地躲到下面去了。
霎时之间,这第十三层塔楼的空间里,便只剩下了萧太后、小郡主、莎宁哥和张梦阳四人,以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的死尸。
好半天,他们几人谁都不说话,一片漆黑之中,只听得到几人的喘息之声。
窗口处,偶尔有几片雪花随着狂风袭卷进来,越发给这狭小的空间里增添了无限的凄凉之感。
张梦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不胜悲伤的表情,他握住了莎宁哥的手道:“干嘛非要把我拉回来,让我就这么掉下去摔死了不好么?眼见着你们以性命相搏,你们知道我的心里可有多难受么?”
说到这里,黑暗中就听他轻轻地抽泣了几下,仿佛饱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眼见着就要堕下泪来。
见此情形,小郡主心下略略地有了些歉意,一只手抚在他的背上,轻声细语地说道:
“这个臭女人指使她的手下把我们囚禁在燕京城里,可不是姨娘我俩凭空捏造诬陷于她。就连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们,慢慢地也被她的海东青提控司渗透了不少。
“我们如果再在那宫里头待下去啊,可不等于把一条命交在了她的手心里了么?这半年多来,咱们宗社会的许多弟兄都死在了她的海东青提控司手里,全都是被她使用各种酷刑折磨死的。你说,这么可恨的臭女人该不该杀?”
莎宁哥冷笑道:“就凭你俩那点儿微末功夫就想杀我,还是先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德行吧。”
小郡主怒道:“如果囚禁我们尚属私怨的话,你盗取了我们的护国宝经和佛指舍利,散了我们大辽的龙气,使得我契丹人遭受亡国之辱,这份国仇可就是与她不共戴天的了!杀不了你就被你所杀,你以为姑奶奶我怕死么?”
张梦阳抓住了她的手道:“莺珠,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相信你的话一点儿没错,可是事已至此,再争究那些个有什么用呢?就算姨娘你两个把她一剑杀了,还不是一样的于事无补?
“她要真是死在你俩手上的话,莎姐姐的儿子们和她的属下人等必然要给她报仇雪恨,反过来又想要把你们置之死地而后快。这样你杀我我杀你地冤冤相报,杀到何时才是个了局?
“你们这般性命搏地狠斗,最后都落得个身首异处,剩我一个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啊,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的好,省得到时候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无依无着!”
说到此处,竟尔触动了他的愁肠,想到自来到这个世上所受的苦累,鼻子一酸,居然真个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用不着哭啦!”萧太后冷冷地道:“刚才和她的一番拼斗,我们知道技不如人,本领照她差着不是一星半点儿。她要是想杀我们的话,莺珠我俩就算有十条性命也都交代了的。”
她转过头去对莎宁哥道:“你看在张郎的面上不杀我们,莺珠我俩都承了你的情了。可是私怨不等同于国仇。
“护国宝经和佛指舍利本是我大辽的镇国之宝,这两样东西,还请你高抬贵手,交还给我们。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你看怎样?”
莎宁哥哼了一声,说:“镇国之宝现在属于我大金,把它们交给了你,那不是坏了我们女真人的龙气了么?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事儿可是没得商量!”
萧太后道:“那好啊,既然你这么强横霸道,那这两样宝贝咱们谁都别想得到。最公平的办法,我看是把它们全都毁了,烧成了灰,那就既不归你大金,也用不着归我大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