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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积石如玉（第2页）

“那说好了。”崔醒月抱着他的脖子依依不舍，“不仅要教我骑马，还要教我使你那把枪！”

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无奈笑道：“还耍枪呢，你人有你爹的枪高吗！”

……

那之后这么久了，就一直没有收到爹的消息。娘日日安慰她，说是军中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往来严格，战时更是难以通信联系。

可是自己却在每一个深夜，背着她流泪。

“阿予哥哥，我不想让娘再流泪了。”

“这一场战事，铄州多了许多人，都是从雍州逃过来的。”

光是听他们说起雍州的情况，都令人心惊胆寒，痛彻心扉。

崔醒月语气轻轻，目光却很坚定：“我决定了，等这一次爹回来，我就去参军，可是……他们能同意吗？我一个女孩家，哪里有地方肯收呢？”

“你若是下定决心要从戎，不是小孩子家心血来潮，也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崔叔江姨不会坚决拦你。只是，你得是真得想好了。”

崔醒月十分惊讶：“阿予哥哥，你居然不笑话我异想天开吗？”

和邻居的其他伙伴们说起，他们都会狠狠嘲笑她的想法，或者觉得她是说着玩的。

“一个女娘家，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还打仗，你当是看的话本子，听的戏文呢！”

阿予认真道：“大梁并非没有女将军的先例。”

之后，他便和她说起了如今大梁各地几处兵力的地点和分类，彼此的联系和区别。

少年郎拿着根树枝，信手就在地上画出了大梁的舆图。

那一晚，她不切实际的可笑愿望，似乎都因为他郑重的滔滔不绝而变成了实质，依旧遥远，却熠熠生辉。

几天之后，谢家伯父伯母因为族中有事，打算告辞离开。阿予哥哥站在湛夫人的身后，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舍不得的目光，突然道：

“爹，娘，我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吧，等崔叔回来再去找你们。”

湛夫人的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转，笑着答应了。

崔醒月高兴得不得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一直为这件事情懊悔痛苦，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再回到那一天，她一定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一定会推着他和爹娘一起离开。

一个月后，一伙刺客闯进了他们家里。

血气冲天，凄厉尖叫响彻山野。

侍从们的血流满了崔家小筑，娘艰难地将她和阿予推上马车。

“阿予，带着阿皎下山！别回头！”

“娘！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

“别犯傻！”娘不容分说，一鞭子抽在马背上，任凭马车带着孩子们狂奔而去，自己却以身为饵，拖住刺客们的脚步。

一把剑舞得生风，悍然无畏地砍倒面前意欲偷袭的贼人。

崔醒月泣不成声，绝望地伸出手，望着娘亲浴血而战的背影，被阿予捂住嘴巴拖进去。

她不断地挣扎着，甚至扭打起他，却怎么也不能挣脱。

“别出声，别回头，也别睁眼。”

他死死抱住她，两个人的眼泪滚落着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