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面上的笑意有些端不住,之前皇上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今日却是颇为冷淡,是因为刚才那个贱人?
按理说那贱人没这么大的分量。因为褚氏受了牵连,可是若非因为她和杨婉仪还活着,哪里会有今日这事。淑妃微微眯起眼睛,丹凤眼角越发修长上挑。
这个白氏,早晚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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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不安宁,太后病的厉害,德妃带着一众嫔妃在景泰宫侍疾。
听闻杨婉仪见了红,有滑胎之相,太后脾气更加不好。楚婕妤为太后端药碗端的偏低了些,被太后狠狠训斥。还有何才人,因长公主又发热,何昭仪脱不开身,何才人便自请替姐姐到景泰宫里侍奉。
那日不过是裙摆上绣了些粉色桃花,令太后想起了湖心岛上杨婉仪落之事,被太后罚跪了一个时辰。
这何才人也是倒霉,头一回侍疾本想给皇上和太后留个好印象,谁知被太后罚了个没脸。
景泰宫里的嫔妃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太后不高兴。就连德妃和裴昭容这般多年侍奉在侧的老人儿,也更加谨慎,少言寡语,生怕惹毛了太后。
好在皇榜张贴出去的第二日,便有一名年轻的游医揭了榜。太医院数位太医严加考核,被这位年轻人的惊才绝艳所征服。
年轻人姓盛,与太医院院首盛仕同宗。与太医院里走传统学医套路的大夫不同,小盛大夫随着祖父学习医术,后来一人走遍大江南北,只为寻求失落在民间的散方和救人奇术。正巧月前进了建安城,这才有揭榜这一说。
给杨婉仪诊过脉之后,年轻人开了药方。神奇的是,杨婉仪喝了药之后,当天便见了效。面色比之前红润,脉搏也略微强健。
萧珩大喜,破例让盛大夫住在宫里为杨婉仪诊治。白筠筠也大喜,因为皇上竟破天荒的没让她抽签。
感谢上天的好生之德,白筠筠盼着杨婉仪快些醒来,早日脱离勤政殿这无边苦海。日日抽签,日日值夜,日日看萧珩的臭脸,再这么下去她怕哪天梦游的时候把柱子给撞了。
翌日,就在众人千呼万唤盼着杨婉仪次日清醒过来的时候,长春宫的宫婢常青竟然在杨婉仪的药膳里发现了鸩酒。皇后大怒,下令严查。
药膳都是长春宫里的小厨房专门为杨婉仪做的,所有的药材食材都是经过严格检查才放进来,如何能混进鸩毒。
天下谁人不知,鸩酒乃百du之王,只需一滴必死无疑。
小厨房里的十二个太监和嬷嬷一同进了刑部大牢。还未上刑,便有一嬷嬷招供,是褚侍郎托人给了她五百两黄金,并许诺事后将她送出宫去。刑部褚侍郎是褚贵人的父亲,万一杨婉仪醒来吐露真情,褚氏一族将面临重罪。
经查,果真在嬷嬷屋内找到了黄金五百两和褚侍郎的亲笔信,信上所言与嬷嬷口供一致。传话的中间人是一名小太监,也对此供认不讳。
太后信佛,不愿意下杀手,当即把褚贵人贬为宫奴,要她跪在佛像前日日为杨婉仪的胎儿祈福。
褚侍郎被判斩立决,一门四百余口流放千里边境为奴,褚氏族人永世不得为官。
太后对褚氏的处罚,在众位嫔妃看来还不如直接赐死。父亲因她而死,家人被流放,一夜之间从天上落到泥沼。
萧珩动作干脆利落,从杨婉仪落水到褚贵人被贬为奴,不过短短七日。第八日,已经有新的刑部侍郎上任。
盛大夫十分尽心尽力,杨婉仪终于醒了过来,胎儿也有渐渐稳固之相。
唯独这失语症,需得慢慢调理。
是夜,萧珩心情颇好,一连做了十个纸团让白筠筠抽签。
白筠筠颤颤巍巍的选了一个,打开一看竟然是“剥皮”,当即吓得浑身无力。萧珩念在心情好的份上,又许她抽了一个。白筠筠想起近来他杀人如麻,捏着小小的纸团浑身发抖。
萧珩好心的替她打开——抽筋!
白筠筠吓得手脚发软,抱住萧珩的腿大哭,“皇上,臣妾爱您,舍不得您,臣妾这般水灵又可爱,会磨墨会打扫,您如何舍得臣妾受这般苦啊。”
萧珩低头,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面色阴郁的看着她,“那你想如何?”
白筠筠挥袖擦干鼻涕眼泪,可怜兮兮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值夜。”
值夜?
萧珩唇角上挑,甚好。这可是她自己求来的。
萧珩背着手走出大殿,手里捏着剩下的八个纸团。一半是抽筋,一半是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