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雪闻言再次痛苦失声,掌心紧握着那张血书垂泪不止。
红樱只捂着脸不停地自语着:“夫人,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我把手伸出牢门轻轻地将那血书从青雪手里扯了过来,又将血书打开折成四折,重又塞到她的掌心:“二位妹妹自珍自重……青雪,另忘了我交待你的话,去找兰汐夫人……”
红樱和青雪相互搀扶着走出牢门,我听着那个牢门卡地一声锁紧,转身跑到墙角用力抠了抠嗓子,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现在这个宫里,除了张蒿我谁也不信。
夕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在地上打出一个红彤彤的光影。这一天又快要过去了,马上就要开审,估计那帮人早已把我的罪名织罗整齐了吧。
我盯着那光影呆呆地看着,直到那光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整个牢房再次跌入一片昏暗之中,凉意袭来,又是一个长夜啊……
在这样的夜晚,睡不着觉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嬴政端坐于宝座之中,吕相邦与郭少府跪伏于堂下。
“大王明鉴!小女实在是死得冤枉啊!”郭少府拜伏于地,泪流不止。
嬴政看着他面无表情:“丧女之痛寡人明白,还望郭少府节哀。”
郭少府闻言更加泣哭不止,吕相邦干咳一声在一旁说道:“虽然事发宫闱,外臣不便多言。然此番受害之人为当朝少府千金,所以老夫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
“仲父请讲。”嬴政冲他微一颔首。
吕相邦清了清嗓子道:“嫌犯为清和宫夫人,位份尊贵然行径粗狂乖张,此番行凶杀人,人证物证俱在,若能早日堂审此案,也好籍此肃清后宫,以慰少府千金在天之灵!”
“此番兹事体大,寡人自当秉公而行,此事已交由宗正亲审,又命郑贤妃辅审,想来他们定会明察秋毫,还郭美人一个公道的。”嬴政依然不动声色。
吕相邦闻言面色略缓,略一沉吟却又加了一句:“秉公审理,自是极好的。”
嬴政微微一笑:“那清和宫夫人若是有罪,寡人自然会依法处置,仲父难不成以为寡人是那误国的商纣,会因美色而弃君臣大义于不顾吗?”
吕相邦闻言连忙低下头来:“微臣不敢,臣自知陛下通达贤明,此番多言,只因知道那清和宫夫人向来与陛下情深,让陛下如此为难,臣心下甚为不忍……”
“明日堂审,寡人自会回避。”嬴政冲着他温和地一笑。
吕相邦对于这个答复十分满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郭少府掩了脸与吕相邦偷着对视了一下,再次拜仰在地,大哭道:“陛下贤明。”
吕相邦也谢了恩,与郭少府一齐退下。
嬴政看着这两个人走出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莫庸说道:“全都备好了吗?”
莫庸躬身道:“备好了。”
“去吧……”
我作了好几个梦,梦里乱糟糟的全是片断,仔细想来却是什么情节也拼不起来,作梦做得好累象是有人在拼命追赶,冷汗一直在出,脑子却是一片昏沉。
突然感觉有人在抚我的肩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
“老奴拜见夫人。”见我醒来,他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
“莫大人免礼。”我强撑着身体从干草堆上坐了起来。
“夫人,陛下让老奴来问问夫人,明日堂审,夫人有几成把握自救。”
我想了一会儿答道:“一成。”
“一成?”莫庸愕然。
“一成半。”我想了一下,又自改口。
莫庸低下头来仔细沉吟了一下,这才转身向牢门外招呼道:“你进来吧。”
一位女子应声走了进来,全身上下都被一件大黑斗蓬裹得严严实实,进了门先自淡定地向我行了一礼,就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夫人,看管牢房的人老奴已经都给打发走了,现在请夫人与这位婢子互换衣物,老奴好送您出宫。”
我心下愕然,仔细打量了眼前这名女子,立刻明白了莫庸的用意。这名女子身量与我相似,年纪也与我不相上下,一会儿只要换了衣服再裹紧斗篷,便没有人认得出来,一会儿她只要画花自已的面孔服毒自尽,明天提审之时,只推说我已畏罪自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