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才十五岁,然而那颗心却已经因为等待而变得沧桑起来,那个人到底什么时侯会来接我……
啊呸……怎么又想起他了,没劲,喝酒……
“哈哈,后来啊……后来您猜怎么着?”我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地问道。
“嗯?怎么了?”他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微笑着问我。
“那个叫小六子的小子,他还真的就去那个胖寡妇家里偷鸡了,半夜里去的……”我抹了一把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接着说道“谁知道,那个寡妇家里养了一只大黑狗……”我笑得呛得自己直咳嗽。
他强忍了笑看着我,“黑狗?什么样子的黑狗?”
他把杯子里的酒添满,又作势让我把酒喝下去。
我一抬头咽了酒,抹了一把嘴角又在笑:“那个狗啊,可凶了,小六子都爬上墙了,硬是被它给一口咬中屁股给拖了下来,啊哟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子他是有多倒霉啊。”
我倒在嬴政的胳膊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嬴政不说话,红着脸强绷着嘴角的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那个小子被那个胖寡妇给打了一顿,而且,哈哈……而且还被……”我捂着嘴笑得身子抖得不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嬴政斜着眼睛象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
我拉了他的袖子笑道:“而且那个小子还被那个胖寡妇给暴打了一顿,还把他给套在磨盘上替她们家里的驴推了一夜的磨。”
笑话讲到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人倒是全都不动声色,嬴政干咳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都散了吧,夫人有些醉了。”
下面的女子们领命全都退了下去。
不对啊……依,她们可不该走啊!她们这一走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对?
我抚着额头呆了半晌,身边已经有宫人把我拉了起来,搀着我跟在嬴政身后向后面的寝殿走去。
桂宫的寝殿也和别的宫不一样,是香艳的桃红色为主色,配以翠色流苏的幔帐,一进来就感觉心中一暖,我走到榻前抚着那香帐仔细地看,烛光映在帐上照得上面的金丝绣饰分外华丽。
几个侍儿走上前来奉了青盐给我们两个清了口。
两位侍儿上前帮嬴政取掉冠戴和外面的大袍子,仔细收好了,又帮他解开玉带,将锦袍脱下,只留下一件月白色的贴身禅衣。
又有两名侍儿走来帮我取下头上的发饰,又帮着脱下身上的锦袍,解开腰带,松开曲裾。
屋子里熏着暖暖的香,我轻抚了一下额头,刚才喝了酒,此刻头在发晕,衣服这么一松身上是畅快多了。
嬴政突然回过头来冷冰冰地问道:“赵宣玉,你在做什么?”
“臣妾我不做什么啊?”我傻笑着看他。
“不做什么?”他冷冷地一笑盯着我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赵宣玉你给我听好了:收起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小把戏,歌舞美酒这样的小伎俩寡人可不领情,仔细查清我要你查的事情才是正经。”
我的低下头不敢出声。头顶一阵发热,谋划已久的争宠计划被人家直接嗤之以鼻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何况,我这个手段还真的是挺猥琐的。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他冷冰冰地问我。
“是,臣妾知道。”我恭谨地答道。
“哼,知道就好。”他冷哼一声坐在榻上,将脚一抬由侍儿解下脚上的袜子“赵宣玉,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上吧,可别忘了你是谁!”
我是谁?突然心下一阵恍然。
我到底是谁呢?以前我叫朴豆,后来我叫赵宣玉。只有那个人还在口口声声地叫着我:“朴豆,你又在做什么?”“朴豆,你不要再闹了。”“朴豆,你怎么这么笨”“朴豆你……”
再后来呢?这么叫我的人突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再遇到他的时侯,他叫我“夫人”,而他自称“微臣”。
于是,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嬴政松了松衣领舒服地靠在身后的香枕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头顶的床幔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我俯身拉出一条薄薄的锦被,仔细地盖在他身上。
又由侍儿扶着轻轻地躺到他的身边,扯了一条锦被盖在自己身上。锦被又轻又暖,头下的香枕里散发出美人樱的香味,枕上去的时侯发出细碎的声响,闭上眼睛感觉心口一阵热气在轻轻荡开,头晕乎乎的,感觉身下的被褥象一只软和的大手在托着自己的身子轻轻摇漾。侍儿在外面掩了香帐,又将近处的几盏油灯熄灭,只留下门口的两盏红纱宫灯将桔红色的光透过香帐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