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片七眼看是喝得差不多了,走路都一摇三晃的,却还是斜着下巴眯着眼睛盯着大街上的美女东看西看的,眼睛就是不肯闲着。
前边一个面孔白白净净的美女由丈夫挽着走过来,方片七从大老远就盯着人家看,一直到走得近了,他还是眯着眼放肆地打量着那妇人的一张白脸,眼珠子连转都不转。那妇人掩了脸满脸的尴尬,那妇人的丈夫不乐意了,干咳一声,狠狠地瞪了方片七一眼。
方片七还挺横,倏地把腰里的刀一挺,满脸威胁地看着人家夫妻两个。
那妇人的丈夫心生不悦,本想上来理论两句,却还是那妇人生怕惹事,硬扯了自己的丈夫快步走开。
这方片七看着人家两口子相互拉扯的样子心下甚是妒忌,对着人家两夫妻的背影,将口浓痰狠狠地吐在地上。
我坐在马车里看他这幅光景,不由得一阵窃笑,这么久了,这个小子还是这样没有长进,只要一看见美女就两眼发直。怪不得人家王绾在郎官里这官职一个劲地爬升,这个小子倒是越来越落魄了呢。
却说这方片七眼看着人家夫妻两个头也不回地走远,只觉得心下无趣,把刀合起来,又就着葫芦喝了一大口酒,嘴里胡乱哼着小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眼看着走到巷子里没有人的地方,突然一个马车拦在面前,从马车里下来了四个人,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往旁边的小胡同里走。
方片七吓了一跳,正想大声呼喊,却被张蒿一把捂住了嘴。
方片七被御了刀,又被他们几个连拖带扯地拖进胡同最里面的一个旧宅子里,又看这几个人转手掩了门,不由得心惊肉跳,硬生生地挣开了张蒿捂着他嘴巴的手,大叫一声:“你们要做什么?”
我从门后轻轻地走出来,看着他把面纱一撩冷冷一笑:“你小子,可害得本宫好苦啊!”
“您是……”方片七看清了是我先是惊愕,而后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了起来:“夫人……啊哟哟,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人实在不知道夫人您是谁,所以才心存非份之想……那一路上对您多有轻薄之语!您可千万不要……不要杀了我啊!”
我眼看着这个小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由觉得很是好笑,便把身子一转,背对着他,强忍了笑容厉声问道:“哼!你也知道我是大王的女人了啊?”
“小人……小人可是后来才知道的啊!”方片七把头一抬“要怪你就怪那个王绾……阿呸,就是他说他叫王大义的那个!是他!他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一路上硬是瞒着小人,生生地将小人耍了一路!”
我听他这么说,感觉再加好笑了,生怕自己再开口会露出笑意,所以故意背着身子不说话,还想逗他继续再说。
那方片七看我不说话,又看了看四周这几个人个个面色不善,不由得更加慌乱了,又大声说道:“夫人!这事儿从头到尾就只能怪那个王绾,就他不是个东西,他瞒了我!瞒了你!连那李公子他也一起给瞒了,就是为了……”
“李公子?”说到小四我不由得心下一惊,不由得把声音一抬“他瞒李公子什么呢?”
方片七看我回头,立马把腰一挺,直着嗓子大喊起来:“嗨!夫人,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王绾可真不是个东西,这家伙两面三刀的,可是把您和李公子全都给害苦了……你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可全都是因为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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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破屋子里出来,迎面一股冷风卷着地上的沙尘迎面吹了过来,扑得我身上脸上一阵阵地发冷。
张蒿揪了方片七的领子小声警告他道:“小子,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乱说,我就宰了你!”
“行了。”我轻声道“放开他吧,不关他的事。”
方片七看着张蒿吓得脸色发白,连声说道:“夫人,我可一句瞎话也没有说过,我说的可全是实情……我今天给您说出来,这要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事。这话小人可是一个字儿也不会乱说的,您尽管放心……”
我不再理他,兀自向马车上走去,只觉得身上象是被冰水浸了一样地冷,怎么会是这样?我和小四中间的种种误会,竟然是因为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张蒿将方片七松开,又威胁了几句,便随着我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颠,向着巷子外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