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大街实在是太热闹了,我坐在马车里兴奋得坐立不宁,不时地扯开车帘向外张望着。想起来上一次出宫还是好久以前了,而且是半夜,这都隔了有大半年了吧?
原来以为咸阳就是晚上热闹,没有想到白天会更加热闹。
我不停地去掀车帘,张蒿只得在身后一再提醒道:“夫人,我们今天此番出宫可是大王特准的,您可切莫声张,更不要露出面目才好。”
“啊哟哟,不就是出个宫吗?又不是作贼?干嘛这么小心?喂,快看,那里有人吐火!”我指着远处围着的一堆人大声喊道。
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中间有三个人分面三方而立,头上共同顶着一面木板,木板上面站着一位大汉,手持火把,屏气瞪眼,突然张口,迎着火把便有一条火龙直蹿出来,惹得四周的人一片尖叫。
“马夫,停下停下。”我一边向车子外面招呼,一边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帮人。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上身披着大红色的披风,下身穿灯笼长裤,头裹长巾,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高鼻梁,而且皮肤很黑,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难道这会是印度三哥?哇塞,他们竟然能跑这么远?
“张蒿,这些是哪里的人啊?怎么长得这么怪异?”我问张蒿。
“夫人,这些是来自南方‘身毒’国的人。”张蒿答道。
“身毒?这个名字有趣,你是说从南方来的?什么身毒啊?明明就是印度人!”我笑着看了他一眼。
“小人不知道夫人口中所说的印度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些异域南蛮个个身怀异术,常于这咸阳城内卖艺,如今也已经有些年头了。”
眼看得这印度来的小三哥手持火把口喷火龙,虽然节目甚是老套,却也想着他们出走这么老远到异国卖艺实属不易,便给了马夫几个铜板,让他去给那些人送过去。
马夫刚下了车子,却见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印度三哥已经从板木上跳了下来,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走到木板下面,用一双手抓了木板的一边,抬脚一个后翻身,身子柔软地一转,便站到那台子之上。
我看那女子虽然面饰轻纱,却也可以看出她那一双大眼深如潭水,两排睫毛又浓又密,加上眉心那一个红点,看上去很是妖娆妩媚。
她身形娇小玲珑,着一袭大红色的轻纱,露出腰间那么一截***来。要知道这秦国的国风向来严谨,女子们着装也都很保守,突然见了这样的装束,台下众人不由得个个伸长了脑袋,睁大了眼睛。
一来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行脚卖艺之人,知她们装束有所裸露只是为了表演方便,另一方面也是知道他们为异族之人,装束本就诡异,所以尽管众人面色皆有鄙薄之态,却终还是被她吸引,个个伸头探脑,一个也不忍离去,不一时,这人就越围越多了。
我看那女子身材娇柔,猜想她是要表演类似瑜珈柔术之类的戏法,却不想她突然将手一抖,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混身碧绿的长蛇来。
看那女子于台中款款站定,手奉蛇儿向着众人略一施礼,台下的乐人手执长笛置于口边,不一时,悠然的笛声响起。
那女子手里奉着的这条小蛇率先随那曲子婉转直立,就象是听懂了那乐曲一般摆着身子舞动起来。女子将腰肢弯下,随了这条长蛇舞动手臂翩然起舞,一人一蛇的舞姿相互应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异域的曲子本就很是独特,在这西北之国的闹市里显得很是突兀诡异,再兼这舞者容貌艳丽,身段娇柔,舞姿也甚为妖异。不一时这些艺人的周围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喝彩之声一阵高过一阵,我也不禁看得呆了。
印度舞我看过很多,印度人舞蛇也不稀奇,只是看着那条小蛇心中一阵恍惚,却见它色如碧玉,身形颇为灵动,似乎可以与那女子相互灵通一般,随着她的眼神百般婉转,引得路人一再称奇。
我总觉得自己好象以前在哪里见过这种蛇,却一时想不起来。
张蒿看我发呆,生怕我误了时辰,小声提醒道:“夫人,此番出宫时间不宜耽搁太久,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走吧?”
“张蒿,这姑娘手里的那一条是什么蛇?”我问他。
张蒿眯了眼睛向那台子上认真看了看道:“这种小蛇似乎不是我们大秦物种。这般艳丽的颜色我大秦国甚为少见。想是这些人从异域带来的吧。”
“我们大秦没有这种蛇吗?”我心下很是奇怪,但是又分明记得自己是见过这种蛇的,只是忘了是在哪里,不是在大秦?难道是在赵国?楚国?或者在我们以前的寨子里?不是,肯定不是,我肯定是在大秦见的这种东西,而且好象是在不久之前。
张蒿继续说道:“是啊,夫人,您看这蛇儿的身形可以随着这乐声与这名女子一起舞动,足见其灵性十足,想来是他们特地驯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