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组长吃住在阅明家里,也没有多大的不合适,就出门到朱家铺村里走走。大家都上工去了,他就往仓库的方向去。他知道一般长锁他们会有干部在仓库会议室的,想去那里找人说说话。可是走进会议室没有看到什么人,他就出来再往仓库后面走去,就看到了在猪场里忙碌的桂秀和红芬。他一想到昨儿在桂秀家里的情景,就停住了脚步,不好再往前走了。红芬已经看到了丁组长,她是在自家里接待过丁组长的,当然是很熟悉的。就大声招呼说:“丁组长,难得您到我们猪场来检查,我们都感到很光荣的。”
听了这话,丁组长不想去猪场又好像不行。就说:“我是来找队长商量事情的,不想走到了你们猪场边上了,你们忙吧,我就不来检查了。”说完还不忘用眼睛扫了一下桂秀,转身就离开猪场。
只听得背后红芬对桂秀说:“丁组长在你家里住惯了,一下子从你家里搬走了,你还能习惯吗?”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他一个大男人进进出出的,我还不习惯呐。不是有老二在家里,我当时就不会答应的。”
丁组长听到背后桂秀的话,心里很反感:你还说不习惯,得亏队里要我搬走了,如果继续住下去,不知道以后怎么收场呢!
丁组长回到阅明家里,阅明已经带着铺盖卷到看青苗的棚子去了,他的婆娘说,阅明夜晚就不回来住了,只是白天回家吃饭。丁组长觉得这好像不很好,大晚上家里的男人不在,是否更加有麻烦。但是,他又看了看阅明的婆娘,她确是一脸的平静。丁组长这时才仔细打量阅明的婆娘:个子很高,走路幅度大。脸上颧骨挺着,上嘴唇皮朝上翻,眼睛有点鼓。这和桂秀相比完全是不同的,阅明的婆娘像阅明的兄弟,而桂秀就像碗有滋有味的油菜呐。难怪队里这样安排的,丁组长看到这里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来,没有什么想法了。
到了下晚,阅明上学的几个娃儿回来了,三个都是男娃,候着灶台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阅明的婆娘看见了,就指着坐在堂屋里看报纸的丁组长说:“这是今天刚搬到我们家里住的丁组长,是在我们队里蹲点的领导,你们以后要讲规矩,不要随便猴急的要吃东西,吃东西也要紧着丁组长,特别是不能随便用手抓。”末尾又重重地加了一句,“听到没有!”三个娃儿齐声说:“听到了!”
丁组长觉得这个小家伙好像很麻烦的,便在心里引起了注意。再仔细看这几个娃儿的穿着,就更加瞩目了:上身都是灰布大棉褂,好像统一的制服,下身就是长短不一的粗布便衣裤,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解放前的老农打扮。看来娃儿的爹妈就是没有把他们当着娃儿样,就像生产队对待社员一样的。
第二天学生不上学,阅明的三个娃儿就在家里家外闹腾。先是在门前玩“打棒”,这是男娃儿们最喜欢的游戏。
因为“打棒”的游戏只需要两根长短、大小一样的木棒,不到三十公分长。玩的时候,就找来两块砖头,如果没有砖头的话,就在地上挖一个方坑,把一根木棒平放在砖头或者方坑上,再用另一根木棒用力挑起平放着木棒,要把木棒向前方挑去,木棒挑得越远越好。如果游戏的对方,接住了挑起的木棒,就取得轮换挑木棒的资格。如果木棒没有被对方接住,而且挑过了划定的河界,那么挑木棒的一方就有了成绩。就用手中的木棒作为丈量的尺子,一尺子为一棒,累计棒数多的为胜。
这种游戏只有男娃儿喜欢玩,一是玩具简单,随便砍两根树枝就可以做成;二是技巧性很强,不会玩的,要么是木棒挑起的方向不对,要么是用力不够,或者没有爆发力,木棒飞得不远,没有过河界,就属于自杀性的失误,即使是过了河界,也不会有多少棒数,成绩不好。三是站在河界处拦截对方挑起、飞来的木棒,就像排球拦网一样,既有技巧性,又很有风险,要么就是拦不着,要么就是伤了自己的头部。这就要看准木棒飞来的力度和高低,掐准时间,快速伸手拦住。
阅明的三个娃儿在门前的场院上玩得火热,使得坐在堂屋的丁组长无法安宁,丁组长没有办法就起身出去走走,刚好出门,迎面飞来一根木棒,丁组长还以为是飞来的小虫子呐,哪想这是根木棒,还没等伸手招呼,木棒就像鞭子抽在脸上,眼前一片火光。
三个娃儿顿时就痴呆住了,不禁一起“哇”了一声。在灶间做饭的阅明的婆娘知道出了事,赶忙出来看时,只见丁组长已经双手捂着脸靠在门框边上。
阅明的婆娘也是太着急了,就赶忙跑到丁组长的身边,想用手给他摸摸,却因为手上在做饭时淘了辣椒,湿湿的,丁组长让她摸了一下,立马就忍不住大叫起来。因为木棒把面皮打破了,又被辣椒水一触摸,那就像上了刑法一样。阅明的婆娘看到这个情景,只是嘴里不停地骂娃儿,手在身上不住地擦着,母子四人都不知道该怎样缓解丁组长的痛苦。
刚好长锁到这里来找丁组长,便抢上一步,对阅明的婆娘说:“快去打盆热水来,我帮丁组长清洗一下。”
丁组长听到长锁的声音,虽然还不敢放开捂着的双手,但是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只是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嘶的出气声,再也不用大声叫唤了。
等到阅明的婆娘打来热水,长锁帮助丁组长把脸上清洗了,丁组长才慢慢平静下来。长锁一看丁组长的两只眼眶周围已经肿起来了,乌青了一大块,眼睛睁不开。
长锁赶忙把丁组长扶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了,再出门紧快安排人用担架把丁组长送到公社卫生院去。
因为这事是几个娃儿弄出来的,也不是故意,就不好追究娃儿们的责任。阅明晚上回家吃饭知道了,就狠狠地把自家的几个娃儿揍了一顿。只是从这以后丁组长就再也没有来朱家铺了,上面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安排,朱家铺这个“点”也就只有接受劳动监督的陈光明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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