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只是楚胤的王妃,以现在的秦国局势,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顶多是当作不知道罢了。
原本从去年沈霆叛国一事后,对于当年庆王府叛国的案子,秦国上下皆在质疑,暨城在天子脚下,所以人人都心怀畏惧,再有疑惑也不过是压在心头,所以这些猜疑言论不多,可暨城之外,这些谈论从去年开始从未停歇,军中亦是如此,只是一直被压着,所以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质疑罢了,如今只需一个契机,便可将此事彻底翻到明面上,届时,定然轰动整个秦国乃至于天下。
皇帝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和威势大不如前,已经没有这个魄力镇压这样一件大事,也承受不起此事一经掀开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被翻出来的。
何况,她背后还有祁国,现如今各国皆内忧外患争斗不休,唯有祁国平静安稳国富兵强,祁国堪为七国之中最强盛的一个,诸国皆不敢招惹,秦国更是如此。
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冯蕴书点了点头,望着傅悦寻思片刻,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臻儿,你现在对宜川公主似乎颇有成见?”
傅悦一怔,随即有些不解的笑问:“大嫂何以这样认为?”
冯蕴书敛目思索片刻,才叹了一声,低声道:“只是感觉你对她态度冷淡,而且之前因为裴笙的婚事,你显然是对她的行事颇为不满。”
傅悦轻笑道:“大嫂,你怕是多虑了,我对她并没有任何不满。”
“可是……”
傅悦站起来,缓缓踱步到门口,微仰着头看着外面天边的斜阳和金辉,目光幽深淡笑轻语:“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考量,说什么做什么,于个人而言都并无对错之分,我对裴笙心怀恻隐之心,所以不愿以牺牲她毕生幸福的代价去达成任何目的,可宜川公主并不是,她与裴笙并无关系,这么做于她的立场而言其实并没什么错,何况,此事非她促成,她不过是没有阻拦罢了,又怎么能怪她呢?而我,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相关者,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指责评判她的行事。”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责怪宜川公主什么,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更别说心怀成见了。
“可是你不赞同她的做法。”
傅悦笑了,转头看着冯蕴书无奈又好笑的道:“那要是按照大嫂的这个说法,我不赞同的事情多了去了,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阿胤,我对他的一些行事都有些是不赞同的,难道大嫂也说我对他心怀成见了不成?”
冯蕴书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倒是我狭隘了。”
傅悦不置可否。
冯蕴书静下来转念一想,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臻儿,我觉着你对她态度还是有些奇怪,总是有意疏远客套,你……是不是对她存有心结?”
傅悦倒是一时间没有回答了。
冯蕴书又道:“而且,你对皇后娘娘也是如此,虽然并不明显,可我都看在眼里,你其实对皇后娘娘也是有隔阂的,对么?”
傅悦恢复记忆后,其实和宫里的人接触见面的次数很少,也就那么几次,且态度都挑不出什么错,不冷不热,敬重有余却并不甚热络,很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和一贯待人处事的性子,所以,冯蕴书是有些不确定的。
傅悦依旧没开口,垂眸敛眉,神情有些晦涩复杂。
冯蕴书望着傅悦,试探着问:“臻儿,你是不是在怪她们当年……”
她还没问完,傅悦就忽然抬眸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道:“大嫂,你真的想多了。”
冯蕴书愣神。
傅悦道:“当年的事情,是赵鼎刻薄寡恩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她们亦是如此,既然是她们无力阻止的事情,我又怎会因此责怪她们,何况,我心里很清楚,倘若她们能做到,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会阻拦的,可这场劫难,是当年我父王决定拥立赵鼎为帝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皇帝苦心孤诣的要除掉父王,那个时候,本就没人能救聂家,她们又能做什么?”
冯蕴书若有所思,倒也没对傅悦的话置喙什么。
傅悦又坦然淡声道:“诚如大嫂所言,我对她们确实是冷淡疏远了些,可这些无关过去,大嫂难道忘了么?我现在是傅悦,同她们并无过深的交集,一直以来,都只因为我是楚王妃的身份,才同她们有所接触,抛开这个身份之外,我跟她们没有丝毫私人的关系,又如何热络得起来?这与是否有心结和隔阂并无关联。”
顿了顿,没等冯蕴书开口,她便又目光如炬语气沉凛的开口道:“不过大嫂,我也不瞒你说,我对赵氏的人都心怀成见和仇恨,对她们是否也如此,那就取决于她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过去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并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只有我聂氏九族的血海深仇,她们若是赵家的人,那就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