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一个结,便是去年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形成的,随着时间的沉淀,慢慢的在蚕食着她的心性,原本倒也影响不大,只是让她有点抑郁消沉,可恢复记忆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那些撕心裂肺的悲痛血仇,慢慢演变成了如同心魔一样的戾气和执念,行事也有些极端,虽然在他们面前虽然极少露出异样,依旧是和以前一样,可楚胤作为枕边人,与她日夜相伴,岂会不知道?
长此以往,她怕是会被一点点逼疯。
以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恨极了方叙,可最多也只是想要方叙死,哪怕是要捉回来,也不过是亲手了结了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费心折磨。
尽管在他们看来,她对方叙用的那点手段算不得多残忍,可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她而言,怕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式。
燕不归闻言,也大致明白楚胤的意思,却还是很不忍的道:“可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折腾自己啊!”
她自己不好受,他们看着也心疼啊。
楚胤凝神片刻,才低声道:“再看看吧,或许过了这一遭,她会慢慢的走出来!”
燕不归蹙眉:“若不行呢?”
楚胤抿唇没说话。
燕不归想了想,咬牙道:“依我看,方叙不能再活了!”
闻言,楚胤神色微动,看了他一眼,仿佛若有所思。
燕不归正要问他怎么了,那边的琵琶声停下了,而楚胤已经收回目光,提步朝傅悦那边走去。
燕不归愣了愣神,抬步想跟上去,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脚,转身走了。
傅悦沉浸在自己弹奏的激烈乐声之中,哪怕一曲毕了,也久久走不出那份余韵。
此时,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脸上布满了泪痕。
也未曾察觉楚胤和燕不归的到来。
直到脸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傅悦睁开眼看去,是楚胤在给她擦眼泪。
她微微抬眸,撞上楚胤的目光,也触及到了他的心疼和不忍,只是,他迅速敛去这份情绪,很快就一片平和柔软。
“你怎么来了?”
他随口道:“唔……听到了这边有天籁之音,便寻了过来!”
傅悦挑眉:“嘴巴抹蜜了?”
楚胤不置可否,只捧着她已经擦拭干净泪水的脸蛋,蹙眉瞅着,一脸无奈道:“好好的弹着十面埋伏,怎么还哭上鼻子了?这曲子似乎并不至于惹人泪目吧?”
傅悦淡淡一笑,微哑着声音道:“倒也不是,只是想起了父王!”
楚胤一愣,随即放开她的脸,坐在旁边。
似乎,想要听她诉说。
她浅浅笑着,眼底涌动着些许悲伤,轻声道:“以前,父王每次教我弹琵琶的时候,总会忍不住与我说他在北境的岁月,说起驰骋沙场的快意,每每这时,他总是眉飞色舞好不畅快,我刚才不晓得为何,弹起这首曲子,就忍不住去想象,他最后一战是何情形,临死之前,又是何模样与心境,是不是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呢?”
他听着,在她话落之后,很笃定的摇头道:“不会!”
傅悦微微转头看着他:“你也觉得不会?”
所以,她其实心里都明白的。?
楚胤温和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轻声道:“你们都还在,他怎么会甘愿赴死呢?”
何况,那样的死法,如何死得其所?
那是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一代名将,曾无往不胜的庆王聂夙,却以这样的方式殒命,何等可笑?
傅悦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却连楚胤都看不透她在笑什么,只听她道:“对啊,他不会的!”
他死得如此不甘,那些害死他的人,哪怕只是与之相关的,都该t同样背负着悔恨和不甘屈辱的死去!
甚至,更甚!
楚胤看着她如此神色,沉默不语。
……
几日过去,赵禩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可伤口太深,痊愈还得养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