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皇帝回答,她哼笑了一声,“可是云家那一对待罪幽禁的姨侄,你却主动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一同避暑,这也真是内外有别啊!”
“你不要胡乱猜疑。如今事qíng已经查清,那侍女也承认是受人胁迫,这才诬陷自家主子的。”
皇帝言语含蓄,想起那一日验尸的结果,心中又是一阵不耐和光火,他以为话到此处,已算是对皇后的提醒了----
那侍女无端诬陷贤妃,却是因家人皆被软禁,迫不得以才做出这种事。那些杀尽她全家地神秘刺客,竭力想让皇帝以为是贤妃含愤报复,可脚上隐秘的黑茧。却让答案呼之yù出。
他抬眼望向皇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全家都死尽。也算是自受业报了……只是。这世上有些事,即使做得天衣无fèng。却也太伤人道天和。”
皇后立刻听出这话中有话,她细细咬出唇,冷笑道:“万岁这话听得新鲜,好似这贱婢之事跟我有甚相gān----她正经主子可是云妹妹,这会儿仍是把她恨之入骨呢!”
皇帝沉声道:“杀她全家的刺客皆是江州打扮,可哪个江州人脚上会有煤黑痕迹皇后一听这话,冷笑更甚,“只有我云州产煤,这黑锅还真是非我莫属!”
皇后这一句倒是出自真心,她虽然扣住那侍女地家人,胁迫她出首诬告,却未曾派人去灭口绝杀,那些脚底发黑的“云州人”,根本与她无关!
她自觉光明正大,于是越发没有畏惧,凤眸生辉,望定了皇帝,反唇相讥道:“你真以为自己是断案如神地青天了吗?云家那两个女人装些羞怯柔弱的样子,你便要怜香惜玉,急着替人家主持公道了?!”
“你给我住口!"
皇帝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如雷霆一般迸发出来,殿中几乎要冒出无形的火星来。
他眼神冰冷,带着不感置信的痛惜,看着皇后,良久,才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皇后被他地眼神一惊,随即,骄傲和自尊,却让她毫不示弱地昂起头:“臣妾始终如一,倒是万岁,自从登临大宝,就日渐刚愎,从不听良言……”
“你的良言就是巧舌如簧,再三构陷宫妃……就是私下暗蓄杀手,动辄缇骑四出,弄得人人自危?!”
皇帝越说,怒气越盛,连早已揭过之事也扯了起来----“那些所谓的南唐刺客,你敢说你毫不知qíng?!”
只听“咣当”一声,却是皇后羞恼之下,将凤冠掷于地下,随即,室中陷入了死寂。
帝后二人喘息着,互不相让地瞪视着,彼此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和不满。
终于……大功告成了吗?
宝锦在殿外听得真切,唇边一丝微笑畅快已极。
由她主导,这一场好戏终于到了最为高cháo之处----那些黑脚板的刺客,终于让皇帝忍无可忍,再也不能姑息皇后的“蛇蝎之行”。
听着殿中苦闹喧哗,不知怎的,她心中的快意逐渐沉淀下来,一种微妙的苦涩弥漫在舌尖----用这种手段离间人家夫妻,和自己幼时憎恶地那些女人有什么分别?!
她只觉得芒刺在背,再也不愿听下去,转身出了院门,满无目的的在池边游dàng。
“这不是玉染姑娘吗?”
美妙地声音,却带着异样的粘腻qíng感,如蛇一般不快地感觉在心中升起----
只见徐婴华恢复了平日地雅贵服饰,笑靥如花地款款而来。
“还要多谢你的妙计呢,万岁已经恢复了我跟小姨地品级,为了补偿我们受的委屈,还特地带我们前来消夏避暑呢!”
宝锦暗自冷笑,一句“不知死活”到了嘴边,仍是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章佳人
皇帝带贤妃与徐婴华来离宫,是为了避开皇后的威权,不yù让她们再生冲突,另外,他此次为了引出南唐余党,故意装出悠闲消夏的模样,有宫妃随侍在侧,更能消释他们的疑心----云家也是武勋世族,家中女子虽不能杀敌,却也略能自保,不至陷入杀阵之中。
宝锦微微一笑,道:“你且莫得意,即使这一次得脱囹圄,皇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后你们还是要在这暗藏杀机的宫里过活。“
徐婴华点点头,意外的没有反驳,她的眼放出光来,低声道:“这几次起落沉浮,我也算看明白了,这宫里,谁掌有权势,谁的话才是金口玉言----只要皇后一句话,蛊乱后宫,gān涉朝政的罪名就如网一般罩下来,她自己翻手成云,覆手成雨,擅自行什么新政,却无人敢明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