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靖王?”
皇帝的面色yīn沉下来,握着瓷杯的手也越发紧实,骨节突起,“果然一起战事,你就想到了他——这么心心念念不忘吗?!”
宝锦吓了一跳,不知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急道:“光论战事,他的确是上上之选,又哪来什么念念不忘?”
皇帝的声音低沉,好似bào雨前的电光,骇人心神,“你敢说其中没有一点私心?”
他镶嵌云时故意避讳,袖手gān看的行止,心中更怒,却不愿再说。
“万岁名鉴,论起夙仇,我姑墨国就是被靖王领兵攻陷的,我对他只有怀恨,哪来的私qíng?”
宝锦定了定神,跪地禀道,珠泪含在眶中,却倔qiáng不肯落下。
长而密的眼睫茫然垂落着,仿佛雪悒幽潭,让人心中一痛。
皇帝的怒气被生生抑住,他仿佛有些慌乱的,亲身把她搀起,用稠中拭了泪,柔声道:“是朕口不择言,对不住……”
不由衷鲍近很有些惊疑的看着他,暗道此人居然还会道歉,却仍是掩面啜泣。
皇帝收起绸中,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问了,“你连云时都恨,对朕呢?”
宝锦抬起头,重眸迷离潋滟,仿佛凝着无限怅愁,“只怪天衣天意弄人,却无法……不恨……”
“无法不恨么?”
虽然早有预料,皇帝却只觉得胸口好似被狠狠地擂了一拳,心中一片茫然。
宝锦望定了他,心中百味陈杂,半真半假的,却终究道出了胸中块垒,自己倒觉得舒畅快意。
半响,都无人说话,波涛抬击着船舷,声声慢慢,好似永恒。
“你说的……朕会好好考虑。”
不周皇帝终于打破了沉寂,有些消沉,但仍是平静地说道:“说起来,云时也算是战绩卓着了,他若是担任陆路主帅,也算得当。”
“万岁圣明……”
于是两人长久无语,宝锦替他备好笔墨,皇帝便示意她退下——他要亲字拟旨。
宝锦退出高舱,清新水气扑面而来,微风徐徐,只觉得寒气略减,若有若无的chūn暖已经来临。
chūn日已近,可如今的江南,却大战将启,血光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