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前来送我,我临行前嘱咐她去凤仪宫给玥宜馨请安,其实请安是假的,我只想让她知道,我去了,之时这一路凶险,可她知道么?
祭祀的形成是先前往护国寺,这一路上还算安全,但是却察觉到了纳兰鸿飞等人闪烁的目光,我立刻心生警惕,虽然明白一般的刺客根本无法伤及我,但是,如果太后因为手忙脚乱而无暇顾及我,但纳兰鸿飞等人,若是狗逼跳墙,对我有不轨之图的话,想来今日是少不了一场恶战的。
果然,在护国寺的行宫中稍作休息之时,一批刺客汇集,舆图索取我的性命,可是这帮人岂会是我的对手,我不足片刻就取下了大概十二个人的首级,我踏出行宫之时,我看到纳兰鸿飞眼底的惊异,便知这群人不是太后的手下,看来后面还有一场恶战。
而在太庙时,我受伤了,倒不是我抵不过这些杀手,因为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两次逃过追杀不太现实,所以,我故意受了一刀,不过那些刺客同样都被我割下了首级。从太庙回来,我就坐着马车,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以此试探纳兰鸿飞等人,而我看到了他唇角隐约的笑意。
忙碌奔波了一整日,我从太庙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戌时了,夕阳斜射,红霞满天。
我一回宫,先撑着前往凌霄殿给父皇请安,最近,凤美人和贤贵妃争宠的事情日益激化,几乎已经到了争锋相对的程度,而安太医也告诉我,父皇的身子已经渐渐被掏空殆尽了。这些,都比我预期的要快很多,至少,我没有想过他竟然纵欲到这种程度,而且,他因长时与凤美人欢愉至天明,所以主动加大了药量,一则想更为年轻一些,二则,希望自己龙马精神更甚从前,但如此一来,他的性命却快速的萎缩。
我先跟安太医要了治伤的药丸,回到宫中休息,而我派出去的探子也都前来禀报我不在的这几个时辰内,宫里发生的事情。看来,事情发生的还的确不少,首当其中的就是贤贵妃请求父皇册封大皇兄为王爷,然后派任到边关去跟随外公及舅舅历练数年。呵,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边关历练,这分明是知道不能够再坐以待毙,所以想趁机掌控边关的兵权。
我问探子,玥宜馨否知道这些事情,探子回报道:“回禀太子殿下,安太医今日以前往凤仪宫为皇后诊脉为借口已经告知了皇后娘娘,只是不知皇后娘娘有何良策。她只对安太医说,三皇子为人心思单纯,没有半点城府,一旦出了皇宫,生死便是未知数。”
玥宜馨的意思是,成全贤贵妃的心思,让大皇兄封王出宫,到时候再寻机会让他再也会不来。呵,这个办法的确好,不过要挑选一个怨谁救不了近火的位置,比如,离开皇城遥远,却有不到边关,使得两处想协助却又无法立刻赶到。
“还有什么事?”我躺在床上,胸口的箭伤一阵抽搐的疼痛。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还嘱咐安太医,说‘纳兰鸿飞权倾朝野,势力无人能及,他的幕僚想要收买,恩威并施要拿捏得当不算,还有很大的风险,如今太子贤名远播,切不能有半点污点和把柄掌控在他人手上,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太子妃不知天高地厚,太子岳丈糊涂,与太子无关’。”探子小心谨慎的将玥宜馨的原话告知我。
卢氏一族原本就是用来暂时缓解局势的,所以玥宜馨的计谋可以说,是将卢氏仅剩的一些价值都用的淋漓尽致,但是,对于我来说,卢氏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用处,她还可以让我更接近玥宜馨,看清楚她的心思。
我闭上眼休息了片刻,凌霄殿的刘公公来了,是父皇派遣来问我想要什么嘉奖,我让他告诉父皇,我不需要嘉奖,只求让大皇兄成为王爷,出宫历练,将来成为文武全才,也是我大周之福。
刘公公略略震惊,当即上前小声询问我,而我只让他按照我的意思做,另外我受伤之事不得让父皇知道。刘公公点头,随即退下。
天色渐渐的暗沉,我的伤口持续的疼痛,安太医派人暗中又送了一些药来,我内服外用之后,似乎能够稍有缓解,二更天时,安太医亲自来了,而我则吩咐了月儿去通知玥宜馨。现在即将深夜了,她来的话,不会被人察觉,亦不会被人说闲话。
卢氏在我的窗前轻声低泣,她见我流血,吓得面色苍白,似慌了手脚一般不知所措,我也不想理会她,只有着她继续哭。
不多时,玥宜馨来了,脚步匆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那似焦急的脚步声,我的心突然觉得很是宽慰,更觉得这个伤受的很值,否则,她岂会来看我?
她一踏进寝殿就问安太医我的伤势,我能够听得出,她的紧张和激动。我的心因此而荡漾起来,我看着她虽然才几个时辰未见,但却似乎隔了很久的面容,沙哑的道:“母后来了?”
她似乎放下了心,对我点了点头:“母后来看你,你没事就好,母后也就放心了。”
“儿臣还以为,母后不会来了呢”我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以为,经过了景王叔大婚的惨烈事情之后,她都不会再理会我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即便她厌恶我,可是我还是她的一切,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再能给她荣华富贵,是了,即便是为了权力和荣华富贵,她也会比在乎景王叔在乎我,因为我是她一切所求的保障。
“太子受伤了,母后岂会不来呢”她的神色略略平淡,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即她委身搀扶起太子妃,吩咐道:“太子受伤之事,不宜宣扬,太子妃要好好看管这帮宫人,免得走漏风声。”
卢氏的眼眶还红着,不过她也应该听懂了玥宜馨的意思,她捏着帕子拭泪,点了点头:“臣媳明白,臣媳会打点好的。”,说罢,便转身命锦瑟去召集东宫所有的宫人到书房去,随后向玥宜馨和我福了福身,转身便走了。
“太子可需要静养?”玥宜馨似故意避开我一般,转身问安太医。
安太医忙道:“太子殿下身子骨健朗,不需要静养,只要平日多加小心,不再触动伤口便无大碍。”
玥宜馨似乎彻底放心了,她走到鎏金镶象牙的螭龙摆尾床榻上,抬手将床尾一侧用镶金白玉螭龙勾束住的三重幔帐缓缓放下来,淡淡的道:“夜深了,你有伤在身,不能吹风”,说罢,垂眸看着南宫辰轩深幽凝视自己一举一动的双眼和那张略显苍白的俊俏小脸,坐在旁侧,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已让皇太后自顾不暇,为什么在太庙还会出事?”
我看着她似乎逃避的神色,微微勾起唇角,我有多久不曾这么近的看着她了?我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我道:“母后今日真香,是带着儿臣让人送给您的铃兰花吗?”
玥宜馨的秀眉微微蹙起,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悦,但她随即又问道:“你在凌霄殿时,派刘公公来凤仪宫向本宫报平安,难道只是一个幌子?”
我依旧看着她,她很美,美得让我移不开眼,我吃力的问道:“母后今天为儿臣担心了吗?儿臣可是一直都想着母后。”
玥宜馨的眼底瞬间凝聚了冷意,她突然转身就走,我蓦地拉住她的手,而她则是目光带怒的回视我,我笑道:“母后,安太医说的话您忘记了吗?儿臣不能触动伤口。”
“放手”她冷冷的说道,口吻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她,她生气的模样也一样美,而且变得格外的真实,但我依旧笑着道:“母后不会伤害儿臣的,因为儿臣的是您的命,儿臣若是死了,母后想得到的一切便也没有了,荣华富贵,皇后之位,外公的性命以及无上的荣耀,一切都会变成飞灰,母后,您说对吗?”
我很自信的,因为我坚信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玥宜馨怔住了,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我,我继续道:“儿臣早知道母后进宫是为了这些,儿臣一开始就知道”,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尴尬和愤怒,我一直都是她利用的对象,可是我却这样的痴迷于她。
“你……”她的神色有些慌张,但随即又镇定起来,寒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需要再知道什么?我知道你需要我就足够了。我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上,那一窜雪白的铃兰花如斯美丽,我抚摸着它,随即道:“儿臣不需要再知道更多,儿臣只需要知道母后不能没有儿臣就行了”
然后,我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