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层次是职业特务机关、特务人员在各个机关、团体、工厂、学校和城乡基层单位布下的情报网,发展的情报关系。有的叫义务情报员,有的叫通讯员。名称各种各样,实际上都是做暗探、奸细的,特务们称他们为“细胞”。比如在南京,不仅国民党中央各机关,金陵大学等大中学校、工厂、大饭店、大旅馆布下了这种“细胞”,连安乐酒店的茶房头、三新池澡堂的负责人,也被发展成了“细胞”,在里边设下眼线。顾顺章这个无耻的叛徒,还专门训练了一批娘姨,开办了一个荐头店,有计划地送这些人到一些人家做佣工,为特工总部探听消息。陈果夫在江苏做省长时,特工总部在江苏的情报网布遍了所有的城乡,很多县长、警察局长本身都是特务,至少也是情报关系。
在1935年和1936年,在国民党政府的盐务、税务部门,还专门由特工总部给他们开办了特务培训班,派特务担任了督察,建立了缉私队。
徐恩曾实在是野心勃勃,他想把全国人民全部网入他的特务网、情报网,使人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为他所掌握,从而把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和一切革命组织、革命人士予以彻底消灭。蒋介石为了支持徐恩曾实现他的梦想,仅1932年,就经过军需署,拨给他特务经费十万元。
徐恩曾登台初期对共产党采用的手段是一味杀戮,非叛即杀,宁错杀一千不漏掉一个,在他的指挥下,上海的龙华,南京的雨花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洒满了共产党人和革命烈士的鲜血,无数英雄豪杰壮烈地牺牲在特务们的屠刀下。有人说,1932年12月至1933年7月,8个月内,仅经特工总部逮捕,假手首都卫戍司令部杀害的共产党人,就有近百人。通过其他手段杀害的有多少,整个特工总部系统杀害的又有多少,特工总部存在近7年一共杀害多少,无疑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经过一段疯狂屠杀以后,特务们发现他们这样做并不能把共产党斩尽杀绝,而且大屠杀激起了人们更强烈的反抗,使越来越多的人投入了共产党的怀抱,特别是追查共产党地下组织的线索,经过大屠杀以后,他们越来越感到难于找到了,于是,他们转而采取了招降纳叛的所谓“自首自新”的策略。1931年起,徐恩曾把一些叛徒拉入特工总部做特务,逐渐地还给了陈庆斋(即胡大海)、杜衡、陈建中,周亚光等忠诚于特务的叛徒们官衔。与此同时,他大抓反省院。一方面派遣特务进反省院,一方面拉反省院的人加入他的特务组织。在首都反省院,他一次派进去7个特务,从院长到训育员,大权均为特务把持,并且把特务的整套手段运用到反省院中去,使国民党在各地的反省院完全为他的特务组织所掌握。
由于徐恩曾采取了这些狠毒的措施,也由于中共中央一度执行了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在30年代的那几年里,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确实受到了严重损失。在上海,1932年至1935年,中国共产党的临时中央和中央局,曾经连年遭到破坏。中共江苏省委,那几年差不多每年都被破坏一二次。在北平和华北一些地区的党组织,1933年受过一次大破坏。这年4月,北平的知名人士和人民群众为李大钊同志举行公葬,送葬者达数千人。事后,经过中统与宪兵三团的追寻,被逮捕者成千,在狱内被杀害的达四五百人。其他地区也大致如此。
当然,国民党特务危害的不只是共产党人,只要不是他们一伙的,无论什么人,他们随时都可以找个借口逮捕、扣押、查抄、暗杀。在当时的学校里,社会上,经常有人失踪,有的人家凭空被抄,徐恩曾的特工总部是重要的祸根之一。
徐恩曾的特务们,外出活动都带有专门制作的调查证,凭这个调查证,任何场合都通行无阻,因此他们可以随意闯机关、进学校、入民宅,抓人抄家横行霸道。因为调查证上载有“希军政警宪予以工作上的协助”这样的文字,在他们为非作歹时,国民党的军警不仅不制止,往往还要服从他们的调动,配合他们的行动。因为国民党的军政警宪特,归根到底是一丘之貉。
他用过的化名很多,行踪诡秘,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徐恩曾的领袖欲很强,很注意研究怎样驾驭人管理人。他手下的喽啰们,以经过政治训练的国民党反动分子为骨干,包括大小反动知识分子、地痞、流氓、盗匪、会道门头子以及叛徒等等,可以说各路牛鬼蛇神应有尽有。他是怎样把这伙人拢到一起,让他们听命于自己的呢?
徐曾对原中统局的秘书张国栋说:“‘用人之道,恩威并济,缺一不可。’这是古人的经验,但必须继之以情。曹锟之于吴佩孚,李宗仁之于白崇禧,曹李庸碌无能,吴白精明能干,但后者一心一意拥戴前者,自己甘居其下,此即‘情’之大效,为恩威之所不及也。”徐恩曾是怎样运用他这套手段的呢?这里概括地介绍以下几点:一、“金箍咒”加凶狠的镇压。参加特工总部的人,都叫做特务工作人员,简称“特工”(到中统时期称为调查工作人员,简称“调工”)。特工加入特务组织时,要有两个特务保荐、介绍,这是为了显示这个组织挑选人的严格,也是为了切实实行“连环保”。此外,都要写自传、填特工人员登记表和誓书。自传和登记表,要把个人的一切,包括从祖辈开始家庭情况,个人的详细经历和社会关系等,交代得清清楚楚。所谓誓书,实际上是个紧箍咒,内容是:“余誓以至诚,参加特务工作,绝对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决不自动求去、泄露机密,如若违背誓言,愿受最严厉的处分,谨誓。”
徐恩曾对按誓言办事,毫不含糊、说话算数。谁不听他摆布,轻则辱骂,重则关押以至处死。特工总部原香港电台台长项濂,1933年夏被调回南京,项与戴笠是黄埔六期骑兵科同学,又是浙江同乡,戴笠想拉项濂到军统办电台,项想带一批人一起走,徐恩曾不答应,便暗中派人监视项与军统的来往。一次,项濂又跑向戴笠的鸡鹅巷53号,盯梢人发现、阻止,项不听,盯梢人当即举枪射击。叛徒顾顺章,为徐恩曾出谋划策,编写教材,训练特务,干了很多罪恶勾当,有过突出的功勋,后来顾嫌徐恩曾对他不够器重,有投靠戴笠的意图,徐恩曾便给他制造了一条“妄图独树一帜”的罪状,枪毙了。徐恩曾动辄关人、押人、处罚人,出口像金科玉律,就得执行,不准别人讲情。因此,徐恩曾制定的纪律,徐恩曾说的话,特务们是不敢不听从的。
二、灌法西斯主义的迷魂汤,徐恩曾对蒋介石吹捧得极高,有时称蒋介石为世界三大领袖之一,中国的墨索里尼,中国的希特勒,有时说蒋介石是“天下无二,地上无双”的大伟人。对特务们,他宣扬为“领袖的耳目”,领袖的“保镖”,是干光荣、伟大、崇高事业的英雄。他歇斯底里地叫嚣:“反共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不为升官,不为发财,是为党为国干神圣事业的无名英雄”,“国民党需要新生力量,需要注入新的血液,需要有统一的意志、集中的力量,特务是这里的核心”,“谁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就是看不起自己,就是对党国不忠诚”。每逢纪念周,徐恩曾就要不厌其烦地重复这类骗人的、颠倒是非的精神讲话。平日也是一样,他开口“团体”,闭口“组织”,极力加强喽啰们的组织观念。他讲孔孟之道,讲四维八德,和消灭共产党扯到一起。他利用人们崇拜名人的思想,经常请陈果夫、陈立夫、潘公展、黄少谷以及叶青之流,给特务们演讲,以致使特务们完全丧失理智,把为国民党做奴仆当成高尚的事业。
三、进行收买和以“情”感人的表演。在社会上谋生困难,找职业无门路,学生毕业即失业的情况下,徐恩曾以铁饭碗、保证终身有职业,给高薪招徕人们,这是一些丧尽天良的人肯做特务,各路牛鬼蛇神肯到徐恩曾麾下的重要原因。郑大纶是师范毕业生,原来在县里当高小教员,月薪12元,因为作风恶劣在县里无法立足,跑到特工总部当特务,实习期间月薪30元,转正后是50元,三个月后升为95元。祝韵雅在校教书时月薪25元,跑到特工总部做秘书,月薪一跃而为80元,都比原来高好几倍。此外,特务们没有不敲诈勒索拿外快的,或被正式批准,或有意地给以方便,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过去,这些做法使特务们对徐恩曾感恩戴德。但是,这也使徐恩曾拿住了每个特务的把柄,稍不顺从他即可抓来整治。特务们说,那时的大小商行和厂家,为自身的安全计,大都暗地里养活着几个特务,徐恩曾从不干涉。这也是徐的收买手法。
徐恩曾还在每年的纪念日,给死去的特务做纪念。这天,他们把死去的特务的大照片挂起来,摆供品,燃香烛,设灵堂,挂挽联,慰问家属。徐恩曾还假惺惺地致悼词,为死去的特务颂扬一番,为死者家属送若干慰问品。至于用小恩小惠笼络喽啰,那更是徐恩曾耍尽的把戏。特工总部大小特务结婚,除非有特殊情况,徐总要赶去做证婚人。并且非不得已,他不提前退席。部属父母生日,他要送一份寿礼,并且装模作样登门三鞠躬。谁家生了孩子,他也送点小衣服之类。逢年过节,对科级以上的人,照例每人送一份特别费,数额多少各不相等,对于想笼络的人,有时会送一个月的薪金甚至更多。可是除本人外,谁也不知道送其他人多少。一般特务要求晋见他,他多不拒绝,并且尽量让人把话说完,借机给晋见人一点好处,如生活补助之类,以示关心。徐恩曾在行政组织之外,组织了一个联谊会。办法是根据特务们薪金的多少,每月扣留其中的2%、5%或10%做为基金,为特务们办所谓福利事业。职工有需要可以贷款;联谊会办的企业,商品价格优惠,可以分期付款;每半年或一年,组织一次同乐会、聚餐、体育活动等。
对于租界内的警务处、政治部、华人探长等,徐恩曾每月要送给津贴,圣诞节更是要送厚礼的。
四、设立监视网。徐恩曾在特工总部设有公开的总督察,总督察之外还安排有没有名义的眼线,让他们侦察了解各人对徐恩曾是否忠实,对国民党是否忠诚,有无所谓非法活动,等等。这一招很厉害,谁被抓住都倒霉,所以一般特务都怕总督察,称总督察为特务中的特务。徐恩曾除安排一般的监督之外,对特殊人物还布置专门监督,即使对于他很信任的人,他也这样做。这一方面反映了他的阴险狡诈,一另方面也反映了他的心虚。自从发生了钱壮飞问题以后,徐恩曾表现得特别警惕,处处防范。选择私人秘书,非常小心,一定要选真心诚意愿为他做心腹的,要选保证对他的事情绝对保密的。另外,他对秘书的工作范围也限得很死,专门交代的事,相互间不得互通音讯,而且不让身边的私人秘书干得很久。这都是为了防止别人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会泄密,会揭露他,会再出一个钱壮飞。也正因为这样,给他做私人秘书的,即使中途想走开,往往也不敢申请调走,怕引起徐的怀疑。虽然徐恩曾不像某些特务头子那样,对身边的人一不高兴就破口大骂,伸手就打,他骂人的词不过是“饭桶”、“无能”之类,并不很野蛮,但他说话尖刻、挖苦,曾给他做秘书的人形容说:他往往一句话出口,好像恨不得戳断你的神经,让你难堪得无地自容。特别是他生气的时候,脸色一红一白,神态叫人害怕,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收拾你。
他曾有个私人秘书叫秦宗尧,由于看到他对逮捕的共产党人的残酷迫害,神经经受不住刺激,想摆脱又不敢,一天几次向徐恩曾表白“我对徐先生是忠实的!”逐渐成了神经病。
人常说,做贼心虚,狡兔三窟。徐恩曾的神经经常处于高度紧张中。他会客从来不在自己家里。白天办公,或在丁家桥党部内,或在瞻园路132号,晚上多在正元实业社,宿舍则在右婆婆巷三号。石婆婆巷三号门禁森严,大门经常紧闭,只留一个小孔往外看,门房有守卫,还养着几条狗。他的行踪、住址一般特务都是不知道的。
徐恩曾本人怕机密外泄,整个特工总部的警惕性也非常高。特工总部与其他机关联系是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处)或陈立夫为首的军事委员会情报局第一处(徐恩曾为处长)的名义,对上行文是徐恩曾具名,此外,凡特工总部内部各部门、上下级联系,都用化名。徐恩曾本人有化名,特工总部有化名,各业各部门也有化名,这些化名还经常更换。特工总部和以后的中统,先后用过的化名很多,什么“华统”、“唐纵远威”“秦唯真”、“鲁黎”、“盛励”、“程恭”、“杜真”、“钟桐”等都是。“华统”、“唐纵远威”的意思是要“统一中华”、“威势远扬”,反映了徐恩曾的勃勃野心;“秦唯真”反映了他们对法西斯一套的迷信;其他则是“努力”、“胜利”、“成功”、“斗争”、“中统”的谐音。徐恩曾的字写得很糟,但特工总部的化名确定之后,他总要亲自书写出来,制成图章供缮发函件等使用,以显示他的地位和权威。
总的来说,徐恩曾这个人,在他们内部,是仁义道德、法西斯教义挂在口上,微笑、关心人的样子堆在脸上,手铐脚镣拿在手上,入了他手掌心的人,不俯首贴耳地听命于他,他是断然不答应的。
由“侦破”刺汪案而取得高位,渐得蒋介石的信任
1935年11月国民党召开第五次代表大会时,徐恩曾继升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秘书之后,又当上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大批杀害共产党人是徐恩曾向上爬的基本因素,侦破刺杀汪精卫的案件则是新的晋升契机。
刺杀汪精卫的案件,发生在1935年11月1日。这天,国民党在南京召开四届六中全会,接下去就准备召开国民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会议的第一天,汪精卫在开幕典礼上发表了演说。典礼过后,国民党的中央执行委员们齐集中央政治会议厅新厦门首照相。蒋介石多疑诡诈,知道这次会议集中了国民党的各派势力——阎锡山、冯玉祥、张学良均已经到会,胡汉民也答应要来,人员复杂,在礼堂前观察了一阵形势,还是决定不出场照相。照相以后,人们准备再入会场继续开会时,忽然砰!砰!砰!连响数枪。汪精卫被击倒在地。张静江魂不附体,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孔祥熙为了逃命,钻到了汽车底下;大多数委员跟斗趔趄四散奔逃。张继拦腰抱住了凶手,张学良一拳击落了凶手的手枪,把他踢倒在地。一个警卫走过来砰砰两枪,把凶手打成重伤。
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呼天喊地,大吵大闹,扭住下楼来的蒋介石不肯松手,认为蒋介石既不照相,警卫人员又将凶手“打死”,事件定与蒋介石有关。她边哭边喊:“你不要汪先生干,汪先生可以不干,为什么要派人下此毒手!”
国民党为了从凶手身上讨口供,把他送往中央医院,让医生给他打强心针,前后打了百多针。凶手愤激地说:“请看看中国地图,整个东北和华北,还是我们的吗?”“我是专来刺杀蒋介石的,蒋介石未出场,才临时决定刺杀汪精卫。我不懂什么党派和主义,驱使我刺杀蒋汪的是我的良心。”
第二天凶手就死了,特务们从凶手身上搜出一个记者证,知道凶手的名字叫孙凤鸣,是晨光通讯社的采访记者。于是军警赶往晨光通讯社搜查,发现通讯社的人已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几件破家具和一堆纸灰。追查晨光通讯社申请备案的担保人,据说是国民党政府实业部的两个职员,他们对晨光通讯社的背景情况毫无所知。虽然事发之后,中央党部内立即戒严,警察厅长陈焯和宪兵司令谷正伦亲临现场,逮捕了不少嫌疑犯;南京水陆空交通马上切断,乘客被扣了一大堆,晨光通讯社的人仍然一个也没找到。
汪精卫被刺事件传出以后,南京满城风雨,舆论哗然。人们议论纷纷,报纸报道:在堂堂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军警森严之地,召开四届六中全会、五次代表大会时,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汪精卫竟被枪击,这说明什么?蒋介石破例不出面照相,凶手要单单刺杀汪精卫,除了蒋介石的特务队,会有何人?!没有来南京开会的李宗仁、白崇禧,也专门从广西打来电报质问此事。
蒋介石被弄得下不了台。他找特务头子陈立夫、徐恩曾、戴笠等严加申斥,骂他们“每月花几十万就干出这类好事吗?限期你们一周破案,倘若逾期,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蒋介石下令以后,特务们四处奔忙。戴笠的特务处按下不说。徐恩曾急忙派手下大将顾建中再查孙凤鸣的尸体,从中寻找线索。顾建中胡诌什么孙的衣着式样和质料,是广州、香港最流行的,这证明凶手是南方来的;凶手脚上有中过枪弹的痕迹,证明凶手是军人出身;凶手伤疤上绑有一块红布,证明……至于从何下手破案,仍然茫无头绪。后来他们查出为孙凤鸣办记者证的是晨光社的采访主任贺坡光,贺曾在上海教育界工作过,便顺藤摸瓜千方百计追查贺的下落。因为事件万分火急,徐恩曾专门给顾安排一架飞机飞上海,并再三叮嘱顾建中,要不惜一切代价,采用一切手段,宁枉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可疑人。还限他三天破案。
与此同时,徐下令上海、南京、京沪沿线以及南京附近各县的特务走卒,实行全体总动员。还通过江苏省主席陈果夫,把他所属的地方保安团队、保甲组织和警察之类,也一齐动员起来,配合行动。顾建中在上海,把所有与贺坡光有过来往的人,包括一切亲戚朋友,不论远近亲疏,只要沾上边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列入嫌疑之列,予以逮捕,严刑审讯,吊打、坐老虎凳、火烧脊背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因体力不支而晕倒的、致死的、致残的,因受刑不过而胡乱供认的,什么都有,但问题不得落实,二百多人就一个不放,继续刑讯。后来从一个线索中得知,贺坡光是江苏丹阳人,那里有他一个寡嫂。徐恩曾便从南京另派一批特务赶去追查,得知贺坡光确曾来过他寡嫂家,已于前一天他去。在特务们继续跟踪之下,贺坡光终于被抓到。
经过多方调查,反复审问,徐恩曾、顾建中拿出的审查结论是:主谋为陈铭枢,是陈指使贺坡光,通过收买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孙凤鸣执行了对汪精卫的谋杀。即使当时,人们对这个结论也有很多怀疑,比如,孙凤鸣命都不要,要钱做什么?说他要钱,可是他家里的景况相当窘困,搜遍他的全身,也只有毫洋六角,钱到哪里去了?贺坡光和陈铭枢是什么关系,是怎样发生的联系?……徐恩曾的结论回答不出来。至于孙凤鸣等为什么要杀蒋介石、汪精卫?仇恨从何而来?他们则根本不敢接触。尽管如此,总算拿到了一个与孙凤鸣有关系的人,也就稀里糊涂地说“案情大白了”,特别是给蒋介石解了围,使陈璧君等不能说是蒋介石加害于汪精卫了。这不仅使蒋介石转怒为喜,而且使蒋介石对徐恩曾更加宠信了。于是,在蒋介石导演下,在国民党的一个会议上,让徐恩曾登台讲话,做所谓“破案经过”的报告。徐恩曾既然捞到了机会,便绘声绘色地大吹大擂了一阵,也博得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们一阵又一阵的喝彩掌声。但是这时徐恩曾并没有在报告中提陈铭枢的名字。此后,在接下去召开的国民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上,第一是由于蒋介石的“钦定”,第二是由于徐恩曾确实抓到了贺坡光,第三由于有二陈的“组织保证”,徐恩曾以很高的票数当选了国民党的中央执行委员。接着,什么“东方福尔摩斯”之类的赞誉,被徐恩曾的狐群狗党、徒子徒孙们很是叫唤了一阵。
可是刺汪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包括中统、军统在内,国民党始终没有真正弄清楚,实际上也不愿意真正弄清楚。国民党的《中央日报》,从1937年4月25日起,连续8天发表《刺汪宋(指宋子文——笔者)案判决书内容》,共18000字,把与刺汪事件毫无关系的原十九路军离队军人余立奎充当主犯,和张玉华、贺坡光一起判处死刑;把与刺汪案同样毫无关系的海员周世平、炊事员胡大海也各判12年徒刑。而对事件的真正策划者、组织者华克之,虽悬赏重金10万进行通缉,却始终没有捕到。这对因“侦破刺汪案”而升官,被吹嘘为“东方福尔摩斯”的徐恩曾这个特务头子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