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结下大仇,再装作井水不犯河水已无用。安国公不相信,在慕容钰知道凤瑶的死因后,会无动于衷。毕竟,慕容钰并非无能之人。而他对凤瑶的感情,也是有目共睹。
安国公眯着眼睛看向法师,心中明白,这便是慕容钰的报复。他不可能不知道,法师本来就是想害死凤瑶。可是他却让法师说出这一番话,若是被证实了,那么安国公便背上了害死公主和王妃的大罪。
好个慕容钰,原来这阵子的沉寂,竟是为了致命一击。只不过,安国公是不可能就此认输的,他要反咬一口。阴沉沉地看向法师,威胁说道:“是不是有人逼你说出这番话,诬赖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慕容钰,目的十分明显。
“钰王爷恨我害死钰王妃,便废了我的身体,然后将我交给官府。”法师目光呆滞地答道,并不接安国公的这一茬。
殿上,皇上苍老的身躯陷入巨大的龙椅中,松弛的皮肉耷拉着,愈发显得神情阴沉。他冷峻漠然地瞧着这一切,无人知道他心中是何心情。
“安国公为何非要法师说出,他是受我指使?难道他不是你请入宁国府的吗?还是说,安国公想要别人误解,是我请来了法师,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慕容钰慢条斯理地说道。
安国公顿时一噎。
慕容钰直到现在才反击,并非因为安国公的这件事做得多么隐蔽。在凤瑶死后半个月,无忧阁便查了出来,并将法师严密监视了起来。
慕容钰放着他没动,一来他没有时间,他忙着寻找奇珍异宝来保证凤瑶的尸体不腐;二来他和凤太傅起了争执,因为凤夫人在其中做的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这两点都解决后,慕容钰便猛然发动,给予安国公致命一击。
可以说,慕容钰做足了准备,手里捏着充分的证据后,才来殿上发难,安国公是逃脱不了罪责的。而言语狡辩,更加证明不了什么,哪怕皇后在旁边极力反对也没有用。
皇上很快做了判决。
“试图加害公主,此乃欺君之罪。误害死钰王妃,罪加一等。念及旧功,特赦安国公削去国公之位,贬为庶民,收回御赐国公府。安氏一家,乃去钰王府的尸首前跪拜认错。钦此。”
圣旨十分简短,但是足够犀利。慕容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知道这是皇帝的示好——皇帝担心过世后,他或者玉家为难新帝,败了这大好河山。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帝给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安国公究竟要害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皇后对慕容熙儿的打算,这让他十分恼怒。
“臣不服!”安国公跪地大呼,不肯接旨。
皇上心中顿时涌上怒意,淡淡地道:“不服?那就死吧!”
安氏一族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打量他就快死了,没有威慑力了?皇上扭过头,瞥了皇后一眼,在想要不要把皇后的职位也撤了。假如他死后将皇位传与太子,有皇后在背后扶植,皇上真不确信这江山基业会不会改姓?
安国公也是一条硬汉,他宁死也不肯给凤瑶下跪,当即起身撞向旁边的柱子。撞柱之前,口中大呼:“臣冤枉!请皇上收回成命!”
“快快拦下!”皇后惊呼起身。
皇上眼睛一眯,心中恼恨地想,若是安国公这一撞不死,就加他一个冲撞龙颜之罪!
安国公心知回天乏术,这一回倒真是下了力气,当场就死了。皇后惊得白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而后便是一场纷乱,等到安排妥当后,皇上打算处置法师时,却发现法师居然气绝而亡,登时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厥过去!
好,好个慕容钰!
被太监总管好一顿顺气,皇上才缓过气来,目光再扫过慕容钰时,不禁忌惮更深。他原本想要扣押法师,打算令他改口供,以此给慕容钰定一个罪。毕竟他时日无多,很怕拥有玉家支持的慕容钰,会为难他选定的江山继承人。
谁知,慕容钰竟然先下手为强,把法师给灭了口!事已至此,皇上心知不可能拿慕容钰怎么样,很是沮丧地挥了挥手,命慕容钰退下。
慕容钰垂眼行了一礼,压下眼中异样的情绪,而后命人提了法师的尸首退下了。离开皇宫后,便在一处沟边站定,命人将法师的头颅四肢皆斩下,而后丢在荒草从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