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税收银子都是有定例的,且自从匈奴连连滋扰生事以来,国库便是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境地,若是再这么下去必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楚奕风也曾动过向朝臣征集银钱的想法,奈何谁人肯平白无故的掏出银钱来白白的送人?朝中百官是咬死了不肯松口,只一个个的向他哭穷。
莫看楚奕风是天子,真遇到这等棘手的事儿,他也只能是徒呼奈何,完全的没了主意,而南遥今日将这重礼名册才一送上,他不过是信手一翻,粗粗的看了几个,脸上的表情已然开始不正常的抽搐起来,眼神也越发的凛冽,不断的迸发出幽寒的冷光来。
“岂有此理!朕竟然不知朕的臣子居然个个出手如此阔绰!亏得他们还敢合起伙来欺瞒于朕!”才只看了几眼,楚奕风就忍不住勃然大怒起来,这一条条一件件登记造册的居然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粗粗的估算下来,竟是比国库都要丰盈数倍不止!
一想到那些臣子之前在他面前推三阻四,逼到极点个个装出清廉之态拼命哭穷的样子,楚奕风心中的怒火就越加的无以名状。
身居高位,平时贪墨些银两已经成了满朝上下心知肚明的事儿,身为君王,楚奕风自然知道这世上的清廉之臣只怕早已绝迹,若是胃口不是那么的大,他当然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个朝臣不该把他当成傻子一样耍弄!
这名册上的物件,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甚至有许多已经能达到价值连城的境地,不过是道相府拜贺,一出手竟然如此阔绰,想来名册中记载的这些人身家财产必然是远远超出于此!
楚奕风十六岁登基,从接手江山的那一刻起就已明了大楚国力日渐衰退,所谓的天朝上国不过是用来欺瞒别人与自个儿的晃眼罢了,只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日渐空虚的国库居然是用来养肥了一群硕鼠!
只看楚奕风暴虐愤怒的模样,南遥就知道她这份大礼算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了,这名册上的物件真要是换成金银,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想想这满朝文武百官也必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讨好她,所以才会出手这般阔绰的吧?而后这般齐心协力的打压她,估摸着也是看不透自个儿的心思。
收了重礼却连面都见不到,而后更是派着周如海带着府中下人一一找上门去将重礼换成金银,估摸着那些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内心实则早已唾骂不已了,指不定就将她当成得寸进尺、胃口奇大的奸臣,所以干脆的拧成一股绳儿弹劾于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呵……说来,她倒是要十分感谢那些送上重礼的人了,如若不然,她凭什么去取信于楚奕风?只不过,这银钱可不是那么好收的,有舍有得,只希望楚奕风给她的好处可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啊!
楚奕风一发怒,蓝若云和吕巧阳都面色一紧纷纷跪在地上,南遥当然也如同她们一样俯首敛眉,口中连呼:“陛下息怒!”
重重的冷哼一声,楚奕风的手掌已然是捏的青筋毕现,看这模样就是余怒未消,不过他也只能如此发发脾气而已,毕竟,这名册中所记载的任命居然又几百人之多,要是一个个仔细的查过去,只怕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能幸免的了!
身为帝王,那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紧的是顾全大局!殊不知人至查则无信,水至清则无鱼,楚奕风可不希望因为他逼迫的太紧导致朝臣怨怒纷纷,齐刷刷的将矛头对准了他。
所以,再愤怒,这事儿也只能如此算了!
隐忍了好半天,他才勉强的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一垂首看到旁边诸人全都是战战兢兢的跪着,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居然亲自往前跨了两步将南遥扶起来,而后十分激动道:“爱卿快快免礼!”南遥此番献上礼单及大笔金银,在楚奕风看来已然是消除了所有的嫌疑。诚然,若是真心贪墨金银,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岂不是把自个儿送上死路吗?于此,南遥的话绝对行得通。
收受重礼,不过是想借花献佛,将这大笔的金银都转献朝廷为百姓谋福祉罢了,况且,若是有私心,她又怎么会提前准备好这长长的名册?而将重礼换成金银之物,那就更加证明了她心思奇巧,懂得为自个儿分忧。
这等忠臣,哪里还需要质疑?
“多谢陛下,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臣的本分。”楚奕风才刚刚往前靠近了一分,南遥的身子便是轻轻一颤抖,下意识的就要躲开,可未免楚奕风起疑心,她是拼尽全力的控制着自个儿定在原地不动。
曾经是最为熟悉的枕边人,如今却成了血海深仇最要除之而后快的人,便是面对面的见着她都恨不得杀了楚奕风,而这般讨好他,更让南遥觉得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儿!
可再恶心,她都要笑着去做!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取信于楚奕风,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动摇国本,她要让楚奕风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在意的万里江山彻底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