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被她这副难得威严的架势弄得一愣,本能地感觉到有些局促不安:“这是自然,可是……”
他似乎还想解释什么,但尚未来得及起头就再度遭到了陶沝的成功拦截:“你看,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对你解释,你心中却也始终坚信我不会做那种事,这点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她说着,转过脸去,故意无视小草此刻露出的那一脸愕然,只眼神幽幽地望向瑾瑜刚才消失的院门处。“……信任我的人不管我做任何事都会选择信任我,而不信任我的人即便我再怎么解释,他也始终不会相信……其实,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我最在乎的也仅仅是他会不会毫无理由地选择相信我,就跟你信任我一样——”话到这里,她重新回头看向小草,声音也逐渐变得低迷:“如果他需要我或别人的解释才会相信我,那这样的相信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不论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怀疑,归根结底,还是说明他不信任她吧……
一个人若是给予了另一个人足够坚定的信任,那么这两人之间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误会!
“可是,福晋您这样肯定会吃亏的!”聪明如小草,很快便听懂了陶沝这番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似乎并不认同陶沝的做法。犹豫良久,他嗫喏着重新开了口:“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最后这句话只说到一半便被小草自己收住了,陶沝看出他的口型似乎接下去想说的两个字是九爷,她猜测小草应该是想问她在不在乎九九的宠爱。
所以,她浅浅一扬嘴角,冲小草莞尔一笑:“自然是在乎的!只是——我不喜欢这种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也决计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即便争得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思?我的人生可不是为了用来和一大群女人抢一个男人的……”
她自顾自地笑,而后抬眼,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面前依旧呈现出一脸凝重状的小草,不自觉地加重了一分语气,认真而不失犀利地继续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软弱到任人宰割还无动于衷的人,我也是有底线的,如果她们真的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也绝不会轻易息事宁人的……”
若不是因为那位太子殿下的事,让她自觉对九九有所亏欠,所以才不想事事斤斤计较,否则她早就反抗了,而现在这样,至少她不会内疚更深,如果不能许以对方将来却硬要对方处处向着自己,那岂不是就跟八福晋一样了……
听她这样一说,小草终于没再开口辩驳,但眼眉间却莫名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陶沝静静地打量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连忙换了个口气安慰:
“放心吧,如果你真想再回到九爷身边去伺候,我会尽快找机会帮你说情,不会让你在我这儿待太久的……”
闻言,小草顿时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随即又飞快转过脸去,颊边莫名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口气也明显有些不自然:“小草愿意守在福晋身边的!”
他这话说得陶沝当场一愣,旋即,嘴角便绽开了一抹笑,笑如繁花般绚烂:“……谢谢你!”
虽然一直以来,小草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每次只要遇到什么事情,他似乎都会雷打不动地选择站在她这一边,这一点真的让她非常感动。如果可能,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像小草这样的弟弟的,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对她忠诚不疑……
两人就这样站在围墙转角处久久相视而立,一个是清瘦英挺的少年,一个是清丽窈窕的佳人,场景美得就像是一幅水彩的西洋画,而画中的这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虎视眈眈地偷窥着这一切。
******
打这之后一连好几天,小家伙瑾瑜果然本着“言出必行”的态度,每日都偷偷跑来报春馆找陶沝玩耍,大多是在午膳后过来,晚膳前离开。陶沝虽然不怎么喜欢那位完颜氏,但她和瑾瑜倒是相处得颇为愉快。
这一日午膳过后,瑾瑜意外的一直没有出现,也没差人前来传话。陶沝等到申时,觉得对方定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倒也没多想,直接回房睡起了午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起来时芷毓已经把晚膳给准备好了,陶沝没什么食欲,只随意吃了两三口便停下了筷子,转而坐到窗前的矮榻上发呆。
不知不觉中,陶沝又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汪呜声,紧跟着感觉到有东西正在旁边使劲拉扯她的衣袖,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发现竟然是小银子扒在床边用力咬扯她的衣衫。
见陶沝醒来,小银子又立刻放弃了方才撕咬衣袖的举动,开始冲陶沝连连狂吠。
“小银子,你怎么了?”陶沝十分诧异地瞪着它此刻的反常行为,正要将它抱起察看个究竟,孰料身子一动,居然触到了一个软软的、类似肉垫的东西——
床上似乎还有别人?!
意识到这一点,陶沝立刻放弃下床去抱小银子的打算,迅速转过了头——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陶沝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此时此刻,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居然是小草?!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陶沝一脸震惊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草,整个思维系统当场崩溃——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她她……怎么会和小草睡在一起?
快速扫了一圈四周的事物,陶沝敢打包票认定,这里的确就是她的房间,那么,小草他又是怎么跑到她床上来的?
陶沝屏息聆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除了小银子、小草和她之外,屋里似乎再没有其他人。
她心里一阵疑惑,便伸手推了推小草的身子,想把后者叫醒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却不曾想,无论她怎么用力推,小草那厢仍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就仿佛是已经睡死过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