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接着,我狠狠的把手腕往下一沉,随即松开桎梏————他无声无息的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收回手,视线放低几度落到椅子边的地上,我哼了声,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我当然看得见,你说的是废话。”
…………
许是事出突然?这幽灵背部撞在地上,垫着那身黑毛大衣,仰面朝天躺着,瞪圆了眼睛。
先前一番动乱让他有些狼狈,红心图案的衬衣扣子随着身体大弧度翻转而崩开好几个,这会衣襟大敞紧实肌肉暴露无遗。
嗯~有腹肌哦~
小红帽也歪掉了,随着帽子掉落,一脑袋卷卷毛就四处乱翘,齐刘海更是散开,露出一双瞪得圆滚滚的无比呆滞的眼睛。
如温暖大地的深棕红瞳色,眸光明亮清透,湛若秋水。
我居高临下盯着他看,心里啧了声,幼童的眼睛,毫无阴影的透亮,有这样眼睛的成年人…必定胸无点尘,可惜了。
居然是亡灵。
看样子他还没回过神,我也不着急惊动他,哪怕为了这双眼睛,等一等也是值得。
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因为他是亡灵,这里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发现他,能够对上他的目光————我曾经有过类似遭遇,所以能感同身受。
彼时流落异世,桐生苍子的葬礼上,在安娜的先祖,东家苍龙与西家白虎结合诞育的那个孩子身边,我渡过一段如亡灵般存在的时间。
谁能想象那种寂寞,现实世界盛大丰美,数也数不清的人过着属于生者的悲欢离合,常人无法察觉的异类存在却只是旁观者。
现世是独属于生者的世界。
滞留不去的亡灵,除了孤独消亡,再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在赛尼奥尔。皮克那边发现这只幽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凑到人多的房间里,扮着鬼脸,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搞笑动作,为的…是希望有人发现吧?
可惜又因为太清楚无人知晓,只好自得其乐。
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听得见,没有人发现…再如何漫长的光阴,也只是形单影只。
很寂寞吧?
所以,发现我看得见,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就象溺水之人一定会死死握住手中的稻草,哪怕明知道它带来的不是拯救,仅仅为了那点虚无希望,也一定不会放手。
我很确定这只幽灵该有的反应。
因为,哪怕情况毫无相似之处,此时此刻,我也犹如溺水者————哪怕仅仅是毫无理由的猜测,为了那一点希望,也不愿意放弃。
我有事要向他,这只幽灵确认。
…………
良久,在我好整以暇的等待中,躺地发怔的墨黑毛团才醒过神来,浑身一颤,接着就起身手忙脚乱往后挪出去好几米远,直愣愣瞪着我,也不说话。
又隔了会,他才往身上东摸西摸不知从哪里摸出纸板和笔,埋头写写写,之后把写着字的小板举高亮给我看:
[咦咦咦?!真的看得见啊!]
眉梢重重一抖,我没忍住拔高声线,“会说话就不要装哑巴卖蠢啊白痴!”
我吼完,他的肩膀就缩了缩,接着重新低下脸去,手里刷刷刷————然后又一次举高小纸板:
[…………]
“省略号写什么写!”我呲出鲨鱼牙,结果他就直接抱着写字的板子垂下脑袋,连省略号都不写了,直接沉默下来,仿佛是被骂得垂头丧气?一脑袋四处乱翘的呆毛象是没精打采一样,依稀仿佛有点沮丧的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