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又大声,又直接,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这样子和父亲说过话。
自从母亲去世,从十二年前开始,他爹就染上了每晚必须喝上一壶酒才能入睡的习惯,喝醉了,便整日说些胡话,哭哭闹闹,摸滚呕吐,发一受够了这种生活。
他这种模样活了十二年,现如今,他觉得自己是一天也不能这样子呆下去了,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去到唐朝,就像那个商人说的一样,凭着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
但今天的话,发一终究是说重了些,他知道,父亲这般,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话说出去,发一又感觉后悔起来。
他看到阿爹的头低了下去,整个身体都似乎在瑟瑟发抖。
他爹再也没说什么,发一也沉默不语。
两人对坐了许久,各自回去睡了,似乎两人都知道,一觉醒来,两人都会没事。
第二日,两人早早便去了船坊,对昨天之事只字不提,就像没发生一样。
只有到了船坊,杨九堡这个贱犊子晃荡到发一跟前,挑眉弄眼道:“我听你昨天和这块破石头又想逃出城,被抓回来了?”
发一和石头,以及他爹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互相交了个眼色,各自继续做自己的事。
杨九堡瞪大了眼,这般情形实在让他丢尽颜面,他心中所想,不过是他在上头训斥,发一与石头,他爹阿福就应该点头俯首的听着,这才是他们该有的模样,但此刻,却完全不同。
杨九堡当即喝道:“像你们这些,和狗一样的贱民,就不要整天做些白日梦了,最好是安安心心的跟老子在这里做好你们的事,如若不然,下次再被抓住,老子就用坊棍打死你这两个兔崽子。”
他年纪也就比发一和石头大三、四岁,听到他骂自己是兔崽子,石头当即扒了袖子,就要和他打架。
发一拉住他,道:“别理这个臭虫,臭虫打的屁,又臭又响,但你若是不理它呢,等他放完了屁,就会自己走掉的。”
石头见他把杨九堡比做臭虫,高兴得不禁笑了出来。
杨九堡气得满脸通红,着势就要打人。
他本就是想找个理由,好好教训一番发一和石头这两个整个和他对眼的小东西,现在发一挖苦自己,理由这便有了。
他拳头都已经握好,发一与石头也打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无奈正想动手的时候,外面船坊的工头杨大步迈了进来,喝止住杨九堡,道:“给老子滚回去,一大早就在这里鬼嚷。”
杨九堡被他这一吼,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再认真一听,看道周围齐刷刷围过来的目光确实是在看着自己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涌上双脸。
杨九堡苦着脸道:“爹,你在骂谁呢?”
工头杨瞪着他,喝到:“兔崽子,老子说的当然是你。”
“你……”杨九堡气得肚子都快炸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亲不教训别人,反倒骂自己的亲儿子,他实在是气恼不过,当即拳头捏得咯咯响。
工头杨道:“你什么你,还不给我滚出去,我这里有其他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