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返回王府的马车上,念如初看到了一个和平素全然不同的白云舒。
她好似怕冷一般裹着肩头的斗篷,尽管膝盖上覆着柔软的毯子,纤细的双肩仍还是瑟缩着的。
但她也不再展露出笑容,更没有再好似小狐狸般拉着她的胳膊同她撒娇,只是微侧着身子,枕靠在软垫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窗幕是挂起的,能看到是沿途皎白的月光撒落下来,晕染于周遭树影重重里。
唯独无法将她微白的肤色照亮的透出温润的光泽。
她这般的模样便好似失去了魂魄般,唯独一双纤细的小手置放在身前,会抓紧斗篷的领子。
自从宴会结束之后,她上了马车便是这副模样。
或者说,自从凤箬阳赐婚的诏书颁发下来,她主动的上前接过了诏书时,她便是这副模样的。
念如初并没有急着去询问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今日之事,显然对于除了她和凤子栖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连她亦是同样的。
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便是白云舒有什么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但未必是凤子栖的手中,迫使她不得不这般平静的接受。
而凤子栖纵然是觉察到什么,他也是不会去查证的,毕竟娶到了自己一生之敌的宝贝女儿,是一桩好事。
但这其中的事,究竟是什么?
念如初思索了一阵,旋即还是轻轻摇头将那些杂论的思绪都驱逐出了脑海,她决定试着问一问。
“郡主。”
她柔下神色,也没有急着切入正题,只是轻然探过了身子去,伸手替她将窗幕掩下了。
“外面风大,小心吹了风身子着凉。”
白云舒失神的双眸这才微微一瞬,旋即才像是魂魄回到了身体里似的一颤,抬眸看向了她。
其中竟不再是那般的明亮澄澈,反而似是沾染了世故。
“郡主,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是我甘心情愿的。”
白云舒在她的问题还未出口的时候,便像是了然于心的更快一步回应了她,眸子里的情绪微微闪烁。
“能够嫁予太子哥哥,也是我的福分,更何况,爹爹一直同太子哥哥不合,我嫁过去,也当是还能为爹爹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念如初当即也意识到,这些话并非是出于她的真心。
因为自己太过了解她了,她绝非是能够这般向什么事妥协的人。
只是显然,在她背后之人已经连自己的反应和回答都提前的设想好了,必然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她不愿打草惊蛇,故而也只是温柔一笑,伸手轻然覆上了她微凉的小手。
“妾身并非要劝说郡主什么,只是希望郡主所作出这般决定,无论将要去面对着什么,都不会后悔而已。”
白云舒的身子微微一颤,乌黑的眸子里当即有泪水沁染而来,眼眶也跟着泛红了一圈。
“我……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