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之时见到了那香炉里的烟雾飘起的稀薄了,便也自然而然的抬手执起了盖子,将一旁陈列的香料置放在了其中。
所有的举动都看来顺理成章。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些多余的事,忽而也觉得无端可笑。
也许又会被凤祁冉嘲弄些什么,嘲弄着她总自然而然的会去做那些没有必要的事,甚至是同他相关的。
她轻然叩下了香炉的盖子,却意外的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转身之时才赫然的发觉,他便这般合着衣,靠在了软塌上睡着了。
心头不规律的失了跳动。
猛然间有许多的画面闪过于脑海中。
有狰狞的杀意,持着长剑一身铠甲的禁卫军,还有漫天梨花飞舞,素白如一城飘雪的景象。
他的身影便在其中若隐若现,全然无法看的清晰。
鬼使神差的,念如初也不知是什么在驱使着她走向了他的方向。
她原以为他是装睡的。
因为他是无比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面前入睡,展露出毫无防备的模样?
可当靠近之时,她才发觉他呼吸均匀,乌黑的长睫静静的垂落于眼帘之下,将淡淡的光影染成一抹似是扇叶般的形状晕染。
光影勾勒着他侧颊的线条,不再似那般冷厉,透着一抹近乎于温和般的明媚。
他的身上,怎么会散发出这般人畜无害的光亮?
念如初突于心底自嘲,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样的魔道,是在他的身边被迫的待了太久,便要选择了接受吗?
接受……呵。
她已足够卑微过了一次,她不愿再卑微第二次。
隐隐的,她攥紧了衣袖,那处有着一圈细细的绣花,握在掌心里微微有些僵硬。
心口忽而痛了起来,不知何故,宛如利刃穿透一般。
她不得不抬手覆上了心口,才赫然的回想起,这正是上一世,她在他的面前,被那禁卫军一剑穿心时的地方。
尖锐刺骨。
死死的握住了拳,甚至用力到指尖血液无法流动而发麻发疼。
她甚至下意识的抬手便想要触碰向了脑后的发簪,不顾那其上装饰的花朵刺痛了掌心。
如今,不正是将他杀死的好机会吗?
他看似全然的没有对她设防,身旁也没有暗卫,甚至没有夏荷姑姑在场,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是,那之后呢。
她也许可以与他同归于尽选择这般最尖锐的道路,可所有同她相关的人,又是否会背负上一些沉重的枷锁。
例如半夏。
这些念头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脑中来回的冲撞着,在她的心中堆砌成一团乱麻,无法被解开。
她的动摇,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至了如今她竟不再是孤身一人,更无法做到全然的放弃一切,哪怕是为了仇恨。
良久,她终于将所有决堤的念头都压覆了回去。
但心口仍在抽搐的疼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再平复下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