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还叫四皇子?”说话的却是凤箬阳。
此时的他,正一副半是慵懒的神情端着酒杯,身子懒懒的靠在龙椅之内,唯独精亮漆黑的眸子看着这处,仿佛带着尖锐的审视。
赫阑梦面色微白,但又不得不改口,只得小了声响,“……夫君。”
众人皆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注视着此处的变化。
却唯独令人惊愕,是凤子璃竟然没有再表露出任何的抗拒。
他缓步入了座,竟还主动的伸出了双手,轻然执起了方才被他解开的那条红色绸缎。
赫阑梦眸色微讶,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他。
她唯恐他会突然的将自己手上缠着的这一端也解下,然后重重的摔于地面上,再离席而去,留下自己一人在百官面前难堪。
尽管她知道他不会这般做。
而她所见的,却是他微垂着明眸,挽起左手的宽袖露出腕部,而后将那条绸缎轻轻的置于了手腕上。
随即,他伸手向了她的方向。
“请爱妃代劳。”
他的嗓音亦是平静无澜的,竟没有冷漠同质问,以及他在她靠近的时候,满身的抗拒。
赫阑梦一度以为自己是微醺之下花了视线,才会看到他这般的模样,愣在那处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是身旁的宫女轻声提醒,她方如梦初醒。
慌忙的伸出双手,她执着绸带的两端轻轻替他系上了手腕。
随后她将双臂垂落,有些惊慌的于宽袖之中拢起,攥紧了十指。
而后她看到他执起了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筹再度满上,又伸向了她的方向,替她斟了半杯。
“爱妃可愿随为夫叩谢父皇?”
他这般的模样,赫阑梦始料未及。
她所曾迟疑和犹豫了许久许久,那些反反复复于她心底设想过的难堪和痛苦,都已想好了对侧。
唯独没有想过——他或也会改变心意,从而选择接受自己的存在。
但在疑惑之下,她还是乖顺的执起了酒筹,缓步起身随着他至了凤箬阳的身前。
二人衣衫轻然拂动,跪伏下身来。
“儿臣叩谢父皇赐婚。”凤子璃的声音在周遭安谧的环境之中,清晰的传入到了赫阑梦的耳中。
她只觉满心皆是无比复杂的情绪,强烈的翻涌着,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此时,座上的凤箬阳眯起了狭长的眸,指节轻然叩击至了扶手之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儿臣愿向父皇起誓,将会一世对阑梦不弃不离。”
凤子璃清晰的嗓音,掷地有声,“更愿从此云溪同若羌族永世修好,再无纷争。”
随后他抬手,将酒筹送至了唇畔。
赫阑梦因右腕也被红绸牵着,便就势随着他的动作,也举起了酒筹。
饮酒之时,她恍惚的几乎以为这一切皆是她所幻想的泡影。
可此时眼角却瞥见了凤子栖,正缓步上阶,回到了席上。
留意到了她的视线,凤子栖便扬起了一抹薄薄的笑意,狭长的凤眸璀璨,宛如漫天的星河,皆于他的眼底绽放。
她才意识到,这不仅仅只是个梦而已。
清酒醇厚微烈,滑过唇齿,晕开一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