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起微干的唇瓣,清凉的小手将斗篷的领口轻拢,才低低的开了口,“多谢宋先生。”
她的嗓音,几被秋夜的风一吹就散。
宋知许却并未回头,好像也早便听到了声响,知道她在那处瞧着自己似的,只是将掌心的花瓣放入了脚边的泥土之中。
“姑娘不必道谢,左右宋某不过是王爷之人,姑娘的命,宋某也全然无法干涉。”
她想起了同凤祁冉的针锋相对,那时的他亦在旁观了整个过程。
大约是明白了自己甚至有胆量同凤祁冉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来,身份必然是不简单。
念如初想,大约救她也不过是顺手的,这一夜,她终究是要在凤祁冉的暗卫密切的监视中过活了。
她无声的垂下明眸,唇角翩然一扬,“至少,宋先生救了如初,便是真的。”
“纵然不过是为了避免如初同其他人接触,亦想要探知更多的讯息,如初也该是要对宋先生说一句谢谢。”
宋知许不语,只是顾自的打理着那几棵金丝菊,将花杆上隐隐露出些枯黄之色的叶子都剪落了。
念如初将侧颊的发丝拨开,随即也不言语的看向了他。
只见是他的背影,骨节修长的手掌在宽袖之下缓缓的动着。
片刻,她才又缓声道,“如初并非蓄意的诓骗宋先生,不过也是进退维谷,实想要保护不相干的人,才出此下策。”
“只不过……这世间之人,谁人又是全然的罪孽,或清白呢?皆不过是为了自己而泛活着,莫伤及他人,已是最善意的念头。”
她顿了顿,嗓子隐隐的有些发疼,她不知是颈部的伤口作祟,还是觉得嗓子渴了。
“正如当日如初同宋先生所言,其后每一步都将危机重重,如初也只是希望,宋先生不要因如初的举动,而失去任何东西。”
眼前的宋知许忽的直起了身来,伸手去提了灯笼。
念如初原以为他将要转回了身,却见他只是抬步走向了愈远之处栽种的几棵璇玑草之处。
“屋外风大,姑娘体热未退,还是入内歇息。”
念如初无声将领口之处攥紧了一些,想起的确乎是方才醒转之后,所见的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中衣。
还未再思及什么,他便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再度开口,“姑娘的衣是女大夫所更换,请姑娘不必介怀。”
她看向了他的背影,眼底的神色缓缓的柔和了些。
只是在这般几乎日日夜夜立于悬崖之上,寒风吹拂的境况之下,尚能寻求到一抹温暖的触感。
她长久的看着他俯着身子,认真的将那几棵璇玑草的枯叶都剪去,保留下主干的部分,好为其抵御即将到来的寒冬。
她出神的看向了天空的方向,尽管知道在那处的竹林之中,有凤祁冉的暗卫们正在看守,倘若她流露出任何想要逃走的情绪,或什么人前来见她,皆会被关押。
不过这片刻的宁静,反带给她些许轻松的感觉。
她恍惚的想起上一世残存于脑海中的画面,这些时日已不再是那般清晰透彻了。
夜色安谧,倒映着她明晰的眼底,粲粲如星河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