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旁人说什么,谢越凡强颜欢笑地拜别所有人,以喝多不适为由,匆匆遁走。
当晚曲流觞最是激动,昔日寡言少语的人,这会儿却对答如流,畅饮得面红耳赤,听得敬慕已久的随侯一席话,顿时快意上心头,竟出口吐就了一首极妙的磅礴之诗。
众人皆大惊,直呼妙哉,就连李覃也不由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心下讶然。
此人日后,必大有所为。李覃思罢,侧头与晞婵说了句话:“可累了?”
晞婵听声,将目光从醉得步履踉跄,却篇篇精彩的曲流觞那边移开,轻轻一点头。夜深了,即便不舍,也架不住困意。
李覃命人将曲流觞好生送回,其余人等各自散去,待酒筵撤去,除却家下人并无外人在场时,走去将晞婵拦腰抱了,两人绕路沿着后园小道回房。
月光溶溶,满地银白。
花枝轻轻颤着,投在阶亭上影影绰绰,甚是可爱。
夜色静悄悄的。
李覃漫步走着,怀里温香软玉。走至两丛花叶间,他忽然止了步,嗓音沉缓:“今晚睡在蒹葭院?”
蒹葭院是君侯府独立的一处院落,上月才完工。是他专门为她打造的,奇花异草,雕梁画栋,又有清竹楼阁,美轮美奂。
特意遵循自然变幻,遍寻天下能宫巧匠工设,使得春有夏草,冬有荷花,一时节可有一年所有时节的鲜花团簇,景色不拘。
两人大多在东堂住,偶去蒹葭院。
今夜倒是,晚景正佳。
美人泪
蒹葭院,春三月。
朱红漆就的回廊花藤缠绕,舟荡桥头,靠岸停泊。时夜深,俱已消息,上夜该班的仆妇们靠在柱旁打盹,灯影暗晃。
听他问询,晞婵只点了点头,而后抱紧李覃,找到舒服的位置,倦倦睡下。
他走得稳当,晞婵不觉睡熟过去,待醒来,两人却并未在蒹葭院,而是在湖水中央的飞檐亭里。
她恍然坐起,将他肩推开,才发现空茫的是湖水,而非暴雨阴云。
“……”
李覃见她苏醒,依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似有心事般地沉默。然而,他的状态却是晞婵极少见过的随适,甚至显得有那么一丝散漫。
一刻又一刻。
晚风吹了一遍又一遍。
唯一的变化,是她身上多了件他的披风。
“君侯?”晞婵随便将它拢了拢,侧头问,“不回去吗?”
李覃投来片刻的目光,仿佛停了一瞬,继而从她身上移开。他忽然站起,向栏杆上撑了,淡淡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