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晚宴进行得很顺利,乔笛和季冰弘在所有的客人都顺利离开之后,依然逗留在香榭公馆。
每次都是这样,季氏会在迟家的地界上举办宴会,然后支付非常昂贵的费用,等到所有的钱款都结清了之后,迟家两兄弟和邀请季冰弘在迟家喝上几杯,叙叙旧。
然而,自从两年之前的那场变故发生之后,季氏和迟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举办过大型的宴会了,也自然少有小聚的机会。
迟澄是一个电话把睡梦中的迟焰叫醒的。
“喂……我还没睡醒呢哥……”
迟焰不耐烦地把电话放在自己耳朵上,他连扶都懒得扶一下,闭着眼睛,任由手机在脸上摇摇晃晃。
“知道你还没睡醒,不过也差不多了啊,都十点半了,我也没敢早叫你。”
迟澄宽厚低沉又柔软的嗓音在话筒里传出来,迟焰感觉更困了。
“哥你大点声说话,要不然我一会听你说话又睡着了……昨天喝太多了……”
迟焰拽了拽被子,手机险些从脸上滑下去。
“我派司机去接你们了,一会回家来吧,给你们弄点东西吃,我们顺便聚一聚,很久都没有和冰弘一起吃过饭了。”
迟澄放大了一点声音,但很明显不舍得把弟弟吵醒,所以还是温温柔柔的。
迟焰终于肯好好握着手机翻了个身,他眨了眨宿醉之后有点干涩的眼睛道:
“就为了和季总吃个饭啊,晚上吃不也行吗?要不晚上吧,我还不想起。”
迟澄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良久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我们两个也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迟焰本来还很混沌的大脑一下子被迟澄的这句话弄的困意全无。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什么都没有穿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虽然不冷,但是足够哦让迟焰神志清醒。
迟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迟澄都一向惯着弟弟。
弟弟说要星星,他绝不摘月亮。
迟家是书香门第,直到迟焰父辈才做起了生意,发了家。迟澄作为大儿子,从小就扛起了所有作为继承人的重担,而迟焰打小因为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便无忧无虑地长大。
看上去迟焰是没有什么需要承担的责任,但实际上,迟焰在这么多年的成长中,对哥哥迟澄已经产生了根植于血液里的依赖。
这种依赖是迟焰在两年前,守在迟澄的抢救室门前,接过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时,才猛然感受到的。
迟焰面对伤心欲绝的父母,面对随时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哥哥,心理防线第一次崩塌了,他发觉离开了迟澄之后,自己居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束手无策,父母养了他就跟没养他没有区别,自己非但不能代替哥哥承担一部分家庭责任,甚至还是父母需要安顿好的负担。
那是迟焰第一次想要走出舒适区,并且下定了离开哥哥的翅膀,自己闯荡的决心。
迟焰沉默着,他静静地举着手机,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觉得干脆不说就好了,就一直这样沉默着。
迟澄在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催促,没有出声,只静静地陪着弟弟,直到迟焰重新开口。
他的嗓音因为良久的沉默和刚刚起床的干涩而变得有些沙哑。
“对不起,哥……”
迟澄轻轻地道:“回来吧,哥给你做点好吃的。”
迟焰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眶。
他用力地点点头,答道:
“嗯。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