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几乎将声音压在嘴底。
陈烈盯着他,他没再说。
从郑关的面馆走出去时,陈烈坐在车里,沉思了许久,许是那场梦的缘故,叫他有些下不定决心,有一种想法涌上心头,见见贺乐妍——
贺乐妍如今跟在边放身边,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给边放打电话,没等他出声,边放欢快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哥,吃饭了没,一起吃个饭?”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身边还跟着贺乐妍,下午嫌会太长,他早就遁跑了,正尔八经地坐在那里开会不是他的风格,他觉得自己的风格是收红利,别的不要求,他吃着还将酒送到贺乐妍面前,见她面有难色还是喝了下去,脸上的笑意就愈浓,“啊,你让乐妍过去?好呀,行呀,我当是什么事,等会我就叫司机载她过去——”
问都没问当事人一句,他回答的很干脆。
听的贺乐妍脸色都变了。
她一贯清冷惯了,被边放这么三两句的就要送去见陈烈,还是叫她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她的面色比刚才更清冷些,清秀的脸显得叫人难以亲近,她最新的电视剧收视率极高,已经慢慢地红了,——她的手在桌底下慢慢捏握成拳,冷然地看向边放。
边放像是没注意她的情绪,笑个一脸的,“打从今天起,我们就算是分手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该给你的钱也是会给的,”他的手抬起她尖细的下巴,手指还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笑得比刚才更好看,“乖,听话,哥那边得见见你,别惹他生气,顺着他点,最近哥喜欢年轻的口味,我觉得你还是挺适合的……”
就因为一句话,他转手就将她送了。
贺乐妍并没有生气的表情,甚至连那份清冷也跟着消失了一般,眼里突然地多了点笑意,“谢谢边先生的提点,我想我会让边先生满意的,也会让陈先生满意的。”
睡了一个,没什么,睡过两个之后,再跟第三个,也就不是那么叫人为难的事,她是这么想的,这种想法叫她非常的憋屈,又没有能力反抗,她想只要她不识相地说句什么不去的话,也许下部戏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就因为她对边放家了解太深,才有这样的深刻理解,边放平时漫不经心,其实他这个人最得罪不起,更何况他背后还有边家。
曾经她的家……
而现在她成了他们眼里的玩物。
指甲抵着手心的肉,她疼,却比不上心上的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几时才能再等回她的三十年河东?
“乖啦——”边放大大方方地夸奖她,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夹回耳后,还点拨她,“记得多笑笑,我那哥现在就喜欢笑得大大方方的,清清纯纯的,指不定真对你有兴趣了,乖乖地跟我哥一段时间,我捧你,把你捧得红红的,超级巨星怎么样?”
贺乐妍真的如他说的一样露出笑脸,将那份清冷硬生生地给融化了,显得女人味十足,又有那么一点点没有褪去的稚嫩,介乎于女人与女孩之间,——叫边放还真有些舍不得放手,可谁让那是他哥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将要紧的事分得清清楚楚,“对,就这样子,灿灿跟小白脸好着呢,我哥心里可难受的,你得拎清些,别叫我哥不欢喜?”
她听得都要发笑,不是快乐的发笑,而是心里的讥嘲。
有时看着自己挺好,真跟别人比起来就是一根毛都不如,就比如景灿灿,十八岁生孩子,算得是不自爱了,可就这样的女孩儿,过得比她贺乐妍要好,有卫殊一心一意地爱着,还有陈烈照顾着,还有周老认孙女,简直不是一般的好运,叫她嫉妒得快发了狂——
这一比,她如今小红,也有赚得一点点钱,可一想到当时被叶增学压在身下,就成了她的噩梦,明明之前他们都是认识的,她小时候还让他抱过,曾经抱着一点希望都让人硬生生地打破了,“我知道的,边先生还不放心我?”
她笑得颇具意味,眉眼间流露出一些些风情来。
边放还是蛮放心她的,让司机直接送她去陈烈那里,依旧是陈烈常住的饭店,尽管上次在房门口让人曝过照片,于陈烈到是没有任何影响,雷打不动地住在那里,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换个地方住,他到是等着看到底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再给他来一次。
但是贺乐妍心里是介意这个的。
比如一条“新晋玉女贺乐妍夜会陈烈”这种新闻,她是承受不得的,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往陈烈所住的楼层,也许夜里没有什么客人进出,电梯没有在别的楼层耽搁过,直接上到达她所要去的楼层。
站在门前,她思及景灿灿先头想要撮合她与陈烈的事,后来不晓得为什么原因又没有继续干的事,就觉得景灿灿完全是装模作样,根本就是在耍她玩,她按了门铃,就站在门前,等待着门开。
陈烈刚好冲澡出来,身上就披着浴巾,头发都是湿的,他也没有功夫吹干,就来开门了,侧身让贺乐妍进来,他还亲手关上门——
“坐。”陈烈坐在沙发里,瞧见贺乐妍挺局促的样子,出了一个声。
贺乐妍自认晓得他口味,没再摆出清冷模样,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低着头,没敢看他,低低地叫了声,“陈先生。”
比之她的举动,陈烈大大方方地盯着她看,似乎想透过表相看清她的所有。
即使就光看着,也叫贺乐妍觉着有一点压力,硬着头皮抬起头,试图对上陈烈的目光,也并不是试图,她还是对上他的双眼,上半身微微朝前倾,身上的衣物很保守,并没有微华前上半身就能露出个酥胸来,仅仅是露出如同天鹅一样的脖颈来,纤细而好看,“边先生吩咐我过来……”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像是不清楚边放叫她过来的意图。
“你父亲是贺宾?”陈烈冷静地问她,从他看到贺乐妍开始,并没有些许的感觉,一些都没有,跟梦里的简直就是两回事,“去年判了死缓的贺宾?”
贺乐妍只觉得这话打到自己的脸上,打得她好疼,竭力地想将这事当作不存在过,总有人提起来,比如叶增学,当时那副嘲讽的表情她还记得,——但陈烈说起来时她并不觉得难堪,只是有一点不能面对,“是的,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