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澜相信,况青梧的底细虽然自己一无所知,但江崖霜是肯定知道的。
果然苏合递了消息过去,江崖霜熟门熟路的翻了后窗来,早已遣退下人的秋曳澜正等得心急——两人照例打情骂俏了几句,秋曳澜掐了把他手臂:“说正经的,那况青梧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要与我表哥为难?我怎么都觉得况家欠阮家的吧?”
江崖霜指了指自己面前空着的茶碗,待秋曳澜撇着嘴角给他斟了盏茶水,又起来呷了口,才惬意的道:“升米恩斗米仇,况家对阮家的心情大约就是这样吧。”
“怪道人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秋曳澜越想越替阮老将军抱屈,“真不知道这种人是如何执掌镇西军的,对苦心栽培他的上官都这么没良心,他那些下属就不怕也被他卖了?”
江崖霜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上次没跟你说清楚,阮老将军对况时寒的恩惠可不是简单的栽培之恩那么简单!”上次两人说况时寒没说几句就转到了西河王府不见了的大头产业上,然后就吵架——压根没说完。
所以况时寒跟阮老将军的渊源秋曳澜也是一知半解,此刻江崖霜就给她解释,“这况时寒的父亲曾是阮老将军的袍泽,只不过那一位命短,况时寒不到六岁时就战死沙场,要说这况家也是一门凉薄——况时寒之父当年虽然战死,但生前也有了些地位,颇攒了许多家私,加上朝廷抚恤,原是足够他衣食无忧长大的……”
“但他父亲下葬才一年,其母携了细软跟人私奔,至今没有过消息!他那些叔伯,也因为他母亲把产业几乎都卷走了,剩下那点算算抚养他成人得倒贴,竟不愿意——最后是阮老将军气不过,接了他过府,当自己儿子一样养大的!”
秋曳澜目瞪口呆道:“这样的恩情,这姓况的居然也做得出来对阮家斩草除根的事?!”
枉她自认没节操,如今可算知道人外有人了!别说像况时寒这样受了阮老将军抚养栽培的大恩,就是阮清岩、苏合、周妈妈这几位,让秋曳澜现在卖他们都做不到啊!
“果然畜生是不分位面的,到处都有!”想想前世那些危难之时显露的人心,秋曳澜暗自一叹。
江崖霜显然对于况时寒也非常的不齿:“也就是镇西军中众将大抵都是顾大局的人,当初阮老将军被人算计,跟西蛮的交战大败亏输,被押解还京问罪——那时候你父王战死,能主持镇西军的只剩一个况时寒,若不听他的,那西蛮可真要打到大瑞境内来了!我听祖父说,镇西军中好些将领那会巴不得杀了况时寒,却不得不受他指挥……当时将这样的心思流露出来的将领,又被况时寒故意送入死地……”
他嘲讽的一笑,“所以我之前说,况时寒跟谷太后对镇西军不敢全信。因为当年况时寒为了尽快夺权,大肆谋害同情阮老将军的将领,之后很多将领为了自保投奔他麾下——但谁知道这些人是真心向着他,还是怕受他毒害、故意虚与委蛇?”
“……我外祖父可真命苦,竟逢着这么个白眼狼!”秋曳澜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你的意思是,那况时寒打算让阮家再次绝嗣?好安他那颗黑透烂透了的心?”
说到这里,她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江崖霜沉吟道:“绝嗣的话,应该不会,以阮兄的手段,正常来讲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但估计想断了阮兄仕途上的前程——毕竟他做贼心虚,哪怕阮兄如今走的是文官的路子,不出意外是不会去镇西军中同他争夺什么的,然而他心里亏欠阮老将军那么多,看到阮家人在朝为官,估计总是不塌实。”
秋曳澜冷笑:“他既然做下这么多亏良心的事,还想塌实?我看他死了都塌实不了!”
“要有机会肯定不能让他活!”江崖霜笑着道,“不过他如今确实不太好对付。”
“说起来……你就看着我表哥被那况青梧欺负?”秋曳澜斜眼看他。
这种表决心的时刻,江崖霜自不能错过——哪怕他前一天还在想着万一阮清岩受不了况青梧的挑衅避出京城就好了,但当着秋曳澜的面,他毫不迟疑:“那怎么可能?!我如今就在国子监,那况青梧只要一进来,我保管整得他欲。仙。欲。死,自顾不暇,还想去打扰阮兄守孝?!”
“据说他想悄悄进京……先欺负了我表哥再去国子监?”秋曳澜对这个态度不是很满意。
江崖霜闻言失笑道:“这消息你打哪里听来的?除非况家上下都昏了头,才会让况青梧悄悄进京——我跟你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况时寒恩将仇报遭了报的缘故,他后院颇多,哪怕尚了兴康长公主之后,也没少蓄妓纳妾,偏偏子嗣单薄之极!那况青梧可是他的独苗,若悄悄动身,路上不小心被人弄死了……况时寒怎么受得住!”
秋曳澜听出他的意思:况青梧敢悄悄进京,江家就会让他悄悄死掉!
“看来我被杨氏骗了!”她嘟了嘟嘴,正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一事,惊讶道,“这况青梧……多大?”
江崖霜不在意道:“好像比我大几岁……肯定加冠了,但未必到而立吧。”
“这么说来,他不是兴康长公主所出?”秋曳澜诧异的问,“我记得兴康长公主是先帝的遗腹女?下降给况时寒时才十七岁,距近也不过十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