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梅。”周承朗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只这么叫了她一句。
谢娇急急问道:“为什么?”
月梅上了马车,行到出了巷子绕到一处略微僻静点的地儿,月梅就叫了停。
月梅道:“不必了,董举人还在家里,我答应了珍儿宝儿,中午和她们一起去陪董举人吃的。”
几人匆匆走过,到了二房的院子,却听到这边的哭声有些怪。其他地方都是女人的哭声,这里却只有孩子的哭声。
他现在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
“姑姑……”长平侯叫道。
自缢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她身后的中年妇人道:“有人,娘家当宝贝的要来接,非不肯走。丢下儿子不管选择了自杀。有人想走吧,偏偏娘家人不来接,你说这……”
妇人撇撇嘴,不吭声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有女人得罪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不去计较。世事艰难,女人本就活的不如男人,同是女人,何苦去为难女人呢。
方家二老夫人道:“你看看那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姑祖母得带着他们,带到他们成人了才行。”
她才倒霉呢,一辈子没生儿子,男人又死的早,孤家寡人一个的,结果到现在却得跟着去流放。她娘家,她娘家爹娘兄嫂都死了,就一个不成气候的侄儿,能记着她才有鬼了。
就怎么样啊?
“姑祖母!”谢娇哭着奔过去,一把抱住方二老夫人的手臂,“姑祖母,您放心,我二婶已经进宫了,我们会求了皇上,接您回家的。”
“行了!”方二老夫人喝断了妇人的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想走,叫你家人也来接,保证没人拦着你!”
四少奶奶……那就是姑祖母的嫡长孙的妻子!
这一声月梅叫出来,他就愣住了。离开太久,走之前两人又是闹了和离,想是肯定想的,可是这怎么一开口,就这么重的委屈味了。
“祖母!”那女子喊了一声。
对于谢娇的话,月梅只说了一句,“女人命苦。”
长平侯脸色一变,忙迎上去见礼。
长平侯着急道:“可是姑姑,您这个年纪了,千里迢迢去那苦寒之地,您的身体吃不消的啊!”
武安候府六岁以上的男丁已经全部斩首示众了,如今府里的女眷,不过是等着日子被送去流放而已。上头没再说什么不许人看的话,御林军便也不拦着,不过却也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仅是府门口,园子里头各房的院门口也都有派人看守的。几人是直奔二房去,途中要经过位置最好的正房,在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不断的哭骂声。
这里是武安候府的大门口,的确谈这些不合适,可是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狠的心,说出这样的话啊。
进了门,一路到了上房,却发现周承朗正从屋里走出来。
一行人进了府,月梅不曾来过武安候府,其他三人却都来过的。还红着眼睛的谢娇,瞧见从前花团锦簇生气勃勃的花园子,短短几日就一片颓败死气沉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有往外冒的趋势了。
他现在住在安平公主府,月梅这不会是打算和董怀礼再续前缘吧?
长平侯去大门口和守门的人说明情况,想要进去看看家里早年出嫁的姑奶奶,同时也表明了福安公主也跟着来了。
她按着眼睛死死忍住了。
月梅也叫他叫的一懵,再要冷冰冰说话也说不出了,心底一叹,道:“如今在这里,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冯嬷嬷传话。若是没有,咱们之前都说好了,就这样吧。”
董怀礼。
周承朗同他见礼过后,才道:“这边的四少奶奶自缢了。”
他还没带她去吃全鱼宴呢。
“先上车吧,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不耽误你回去吃饭。”周承朗很生气,可是他不敢,现在他已经是没资格生气的人了。
周承朗跟着一起从武安候府出来。
谢娇看情况,回程就跑回了自家的马车,只留了月梅一个人面对周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