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看似雅致的题词,说白了不过是描述了二人的床笫之欢罢了。
所谓男女,有床笫事情自然并不让人惊讶。可能将床笫之事画下写下仔细品味的,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了。
皇帝跟唐乔正等人的视线转向题词之下,却见其上还盖着私章。
皇帝蹙眉,语气惊讶道:“是承宗皇帝的私章跟表字!”
许楚见他认出了作画之人,于是点点头转手将最后一幅画卷展开。
“另外,最后一幅美人图上,虽然有污浊,可显然是被人精心修复过的。那画上的美人,恰就是老英国公夫人楚眉,而右上角题词。。。。。。更是一首表白心意的藏头诗。。。。。。”
“旭日小村鸠唤妇
尧夫更展鹍鹏翼
爱把鸳鸯两处笼
妻男眷恋何时尽
楚畹飞香兰结佩
眉翠工夫如月画”
“皇上,这大抵能彰显出承宗皇帝与老英国公夫人楚眉的纠葛了吧。”
皇帝还未开口,一旁的容禀就冷笑道:“偷窥臣妻,纵然于理不合,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那又怎么能证明,楚眉所怀的孩子,就是承宗皇帝的呢?”
“要知道,楚眉嫁给了老英国公为妻,她若为老英国公生儿育女并不稀奇吧。”
许楚摇头道:“若只是这一点,那倒不足以证明先帝是楚眉与承宗皇帝的子嗣。不过在下侥幸,在画卷之中发现了一张由孙老太医给楚眉开的保胎药的方子。。。。。。”
她说着,从袖中将那张方子取出,而后说道:“若只是喜欢臣妻,那何必要这般郑重其事的保存她的保胎方子?难不成,承宗皇帝如此自虐?”
容禀愣神,倏然眯眼不再言语。
倒是许楚轻声一叹继续说道:“大抵当年老英国公被重用,也是有此缘故。而老英国公之所以会做答应承宗皇帝修自皇宫通往英国公府的密道,想必也是因为他清楚承宗皇帝觊觎自家妻子的事情。”
说到底,老英国公萧荣雄,不过是将妻子当作的获得权势的筹码罢了。
所以,许楚对于他最后的下场,并不感到惋惜。但凡他有些脑子,便应该知道,从他答应承宗皇帝献出自己妻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承宗皇帝跟恭顺皇后的眼中钉。
唯一可惜的,便是还不知道许多内情的襄阳侯。想来,襄阳侯不过是个疼爱女儿,为女儿可抛弃权势利益的父亲罢了,奈何他的长女却为了保住后位而弃了亲情。
“否则,老肃王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为何不揭穿此事。要知道,当时承宗皇帝的皇位还未坐稳,而肃王在京城之中苦心经营十几年,也不可能毫无争夺之力。”
容禀斜睨着她,眼底酝酿的冷厉几乎要将她吞噬了。可面对她的责问,他良久都未开口。
许楚见状,不由惨笑一声,随后将证据之中的一枚玉佩丢向容禀。
“还有这枚玉佩,当年是肃王府作为定亲信物交给孙家的。后来,此物一直在孙柔身上佩戴着。那孙柔死在京城之后,这物件又怎会突然又回到金陵孙家管家手中?难不成,这玉佩成精了,能自己跑回去?”她扯了扯嘴角,学着容禀的模样讥笑一声。
此时的她,突然抛却了之前的冷淡模样,变得有几分牙尖嘴利。就算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到了此时,她心里还是不免生出怨怼来。而这份怨怼里,自然也包含了几分悲哀跟痛苦。
她也不等容禀再开口,直接蹲下身去褪下右脚的靴子,而后露出脚踝惨笑道:“毕竟,在孙柔临死之前,还曾在我脚踝之上留下这枚玉佩的印记。肃王殿下不要说,是孙柔记住了那玉佩的纹路,一点一点的将宏伟的肃王府缩略图刻在我脚踝之上的。。。。。。”
容禀在看到她脚踝上的疤痕之时,眼眸豁然睁大。他嘴角剧烈的颤抖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一处地方。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还算得上极好,况且肃王府一直就是他的执念,所以只需一眼他就辨别出许楚脚踝之上的纹路当真就是自己玉佩背后的图案。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孙柔此举代表着什么。若不是他的女儿,她又怎能狠下心来在女儿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疤?
许楚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自己的脚踝处,冷然道:“其实王允根本不可能与我母亲,也就是孙柔有私情。他在男女之事上,本就有特殊癖好。。。。。。”
就在说话之间,许楚就将自己誊抄下的,关于王允恋童的癖好的记录跟供词丢到了容禀怀里。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肃王殿下此时该不用怀疑他还是诓骗于你的吧。”许楚惨淡一笑,屏住呼吸一字一句道,“孙柔至死,也只有你一个男人罢了。”
容禀愕然,神情忽悲忽喜,最后竟双手捂住面容颤动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将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唯有孙柔是这个意外,让他又恨又爱,最后在她死后彻底成为执念。他恨她厌恶她嫌弃她,甚至在死后都常会唾弃她,可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容禀忽然想起当初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许楚遭遇刺杀,甚至险些让人补上一刀的事情。当时若非萧清朗的暗卫扭转乾坤,只怕。。。。。。
不,他想到了更早的时候。当时他曾亲口吩咐伪作先帝的萧恒,将长丽宫上下尽数灭口,包括尚在襁褓的许楚。。。。。。
当时,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萧恒一刀贯穿了她的胸口,然后将她丢入密道自生自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