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确是要谋逆,他要权势。可是他最想要的,大概还是想让皇室想让京城中有着从龙之功的官员,颜面尽失受尽世人嘲讽。
当年那人,必然是经历过身处高位之时不曾有过的经历,继而使得他颜面尽失,又或者尊严被践踏。所以,如今他手里掌握着足以震动朝廷的势力之后,要做的每一件靠近皇位与权势中心的事情,总会希望能让将当今的脸面撕扯下来。
许楚的眼眸微微发沉,笔尖稍作停顿,旋即继续在手札上分析起来。
而在锦州城又或者这一路之上那人所布的局,还有如张元横与章氏一案中断尾的后招,无疑彰显着他对有情、人之间情谊的嗤之以鼻。一想到为何会如此,许楚就难免会想到那个被家族除名的原身母亲孙柔,还有那个被诛杀的王允。。。。。。
当年金陵一案,虽说是密宗行事,可是最后被推到朝廷之前的却是明面上直接造反的金陵卫。
依着肃王一脉的隐忍跟筹谋,倘若金陵卫当真是他们的势力,他们又怎能这么轻易放弃?毕竟在那种境地之下,倘若去讨伐的不是英国公,又或者有他人随军查案,或许肃王一脉的筹划很容易就会被暴露。
圣祖爷之时,肃王的势力还算强盛。可是到先帝登基之后,就完全架空了肃王的势力,而且依着先帝的心智他必会将肃王一脉盯的紧紧的。
如此说来,那人突然暴露金陵卫,就实在说不通了。
除非。。。。。。
许楚抿了抿唇,艰难的在幕后黑手与孙柔、王允之间画上几个问号。
她的手札已经记录了厚厚的大半本,多半都是追查那幕后黑手之时罗列出的疑点与线索。如今,时日过了一年多,那些与幕后之人有所牵连的案件被一一解开,使得线索越积累越多,就连那些让人费解之处,也有了被揭开的迹象。
可是,因为此事牵连到了圣祖爷之时的事情,年头久远,三法司卷宗又无法考证。且还涉及到金陵之地,她难以前去查验一些猜测。所以,有时候她明明有所揣测,却不敢轻易下定论。
萧清朗乜斜的看过去,他本就视力极好,所以借着微弱的烛火瞧见让许楚愁眉不展的那些记号自然也不是难事。
“关于孙家跟孙柔、肃王一脉,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萧清朗的神情,早已从之前的肃然变作了往常的淡然模样。他的目光久久放在幕后黑手四个字上,而后接过许楚手中的笔与手札说道,“当年肃王离京之时,随行的有两儿一女,还有一名不足三岁的嫡孙。只是这几人,在前往封地的路上接连病逝。长子当时已经十六岁,却颇有贵族风范,更曾得到皇子所一应先生的赞叹。其性情温和,才思敏捷,所做文章多是舂容大雅。更难的是,纵然天资聪慧,他也十分好学。除此之外,他对嫡子的教养也十分上心,皇家子嗣本就早慧,又岂是身为圣祖爷当时唯一的孙子,更寄托着整个肃王府的期望,所以那孩童小小年纪就极为沉稳,颇有些天生慧者的姿态。而肃王的嫡次子,年仅十岁,也是天子卓越之人,只是相较于其兄长,他要更骄纵许多,不过却也是难得的人才。而正因为这二人常得圣祖爷的夸赞,本身也是难得的可塑之才,才会为当时的肃王一脉,拉拢到不少朝臣。毕竟,这般人物,足以成为夺嫡之路上的筹码。”
“我并未与这二人有过照面,可是却从皇子所的太傅口中听闻过此人,甚至每每谈及他,太傅都会面生惋惜。”
肃王府,一个在夺嫡之路上落败的丧家之犬,按照道理而言,定然会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只要是稍有些头脑的官员,都不会堂而皇之的提起他们,更不会夸赞。而能得了太傅亲口称赞的,必然当真是十分优秀的人物。
马车中的灯火摇曳,灯光若明若暗,在黑夜之中当出光晕。
淡淡的光笼罩在萧清朗身上,昏暗却莫名的柔和。
然而,他说出的那些并未被记录在册的事情,却让许楚遍体生寒。
她眼帘微微轻颤,眼中充满了沉重道:“又是斩草除根?”
萧清朗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那态度,却足以与许楚的猜想心照不宣。这种事情,在皇权更迭之中并不罕见,纵然如大周这般有着立嫡立长规矩,且为了让太子能顺利继承大统避免手足相残,常会刻意打压其他皇子的势力的朝代,也不能避免。
许楚抿了抿唇,并未察觉自己渐渐攥紧的手心,不知何时竟然浸出了一层冷汗。
她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下唇,有些恍惚的问道:“那当时,后来肃王可还有人继承?”
“此后未听说肃王府中有子嗣出生,为此事,肃王纵然年老却还常会到各处寻找秘方求子。甚至年过七十的时候,他还曾托人找寻了许多所谓的江湖神医,据说在养身之上还颇有手段。不过这件事,一度成为京城上下的笑谈。”
“三十年前,他临终之时,忽然提及刚至金陵之时,曾在孙家与一名婢女春风一度,就是不知那婢女是否怀了子嗣。当时,肃王府上下只当他是盼子盼到魔怔了,可碍于他的吩咐,只得派人到孙家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