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们乐意,我有什么办法?我早说了,饮下蛊毒后死生同去,若是叶青洲神志不清、万念入魔,小艽也一命呜呼呀——”
陆茕毫无愧意,甚至扬起一个笑,“说到底,我不过是给了她们一个选择,最终也是她们自己选的呀。”
三清道人瞪着她,亦不怒反笑。
“倘若真有什么差错,陆茕,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陆茕望来,眸光一黯,语气却柔和几分。“没有这蛊,叶青洲活不过今晚。有了这蛊,到底平添几分生机。”
“不论有没有蛊,叶青洲的生机都是渺茫,”三清咬牙切齿道,“可你此举,无异于拉着小艽陪葬!”
陆茕闻言,只是极缓极慢地摇了头。
“三清,你知道吗?我问罗艽,是否愿意拿所有情谊做赌注,去救这师妹——我只是好奇,她拼了命想救的,究竟是这份情,还是叶青洲这个人?”
“她对我说,她愿意。”
“就算叶青洲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也愿意搭上自己那条命。”
陆茕叹了口气,“如此,她给了我一个回答,亦是给她自己一个回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世间难得哪……至于是否缘分应允,那便……看造化了。”陆茕絮絮说着,一叹气,眼角竟是双垂泪。*
不知是为陆茕的话滞了神,还是被陆茕面上几滴莫名其妙的泪水晃了眼,三清道人咬着牙,到底是松开手。
陆茕慢悠悠爬起身,一抹眼,又道,“哎呀,哎呀,小年轻的情情爱爱,你这种万年老冰块不懂啦。”
边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面向三清,苦着脸提议:“三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对小长辈,存一点应有的尊重。”
三清扯扯嘴角,冷笑:“尊重个屁。”
*
因阑高阁房中,罗艽候在榻边。其间长庚与风癸来问询几次,罗艽恹恹地答。
她只盯紧榻上的人。
叶青洲还是那副苍白模样,垂眼闭目,雪白的长发披散,似一拢皑皑的云。
罗艽握着她的手,跪坐在榻边,心里记着时刻。
直至第二个时辰过半,榻上人的身躯才隐约温热起来。
“——罗不觉,你好歹也歇一会儿吧。”恍惚间,有人劝道,“你是不是也五六天没合眼了?真不怕到时她醒来,你反而倒下了?”
是风癸嘲笑道:“都是修道的人,辟谷都做到了,还怕不合眼?”
“你闭上嘴!”长庚大怒,又压低声音,“你瞧瞧她眼下乌青,感觉下一瞬就要没气儿啦!”
罗艽撑着身子跪坐榻边,脑子里浑浑噩噩,像过着走马灯。
身前那抹清荷幽香萦着她的神思,让她端如枯坐,垂眼不知所思,更不晓时间逝去几何。
——终是某一刻。
榻上人倏尔有了声响。
罗艽恍着神抬起眼,却对上叶青洲一副茫然的神情。“我……”叶青洲缓缓开了口,闻见自己声音,又仿佛几分诧异,“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