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怀中,一物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罗艽抬履将其踩住。
“我会将这枚骨戒与你合葬的。”对着面前了无声息的老人,罗艽面无表情道,“不必谢。”
*
走出地牢时,天边余晖已敛尽。
四野风倒是轻快。
将狱卒惊叫抛至脑后,罗艽踩着石板枯枝,又烦躁地抬手,以掌顺起额前碎发。
却抬眼,见十步之遥外一道琼白身影。
是叶青洲背着剑,站在牢外槐树下。
槐树融入夜色,树影婆娑且晦暗,展若巨伞连天,都在这夜幕的牢外显出一份缄默的颓败。
叶青洲白衣如旧,白发成雪琉璃面,浑身一抹冰雪气。
是以此刻,她不过沉静地站着,竟好似一道光,照在罗艽眼前。
“阿洲?”罗艽亮了眼睛,扬唇唤道,“你怎么在这里?”
叶青洲盯着她,只静静答:“周空说你在这里。”
罗艽随即加快步子,走去叶青洲身前。
须臾,叶青洲只觉面前人影一暗,罗艽已抬手,抱了上来。
仿似一下子卸了力,罗艽垂头靠在青洲右肩,缓缓吐出一个字。
“……累。”
罗艽哀叹一声,又可怜兮兮地道,“阿洲可以抱我一下吗。”
叶青洲愣愣地伸手,环住罗艽腰肢。
半张脸都埋进罗艽衣里,叶青洲再问:“师姐,是乙未与你说什么了吗?”
“和她没关系了,和以前那些事,也没关系了。”罗艽闭着眼道,“就是……好累。”
又慢吞吞拖长了音。
“好累。所以好想抱抱你。”
这句话本也平平无奇,不过情人呢喃,像是撒娇。
却也让叶青洲心里刮起一道稀碎的风,如蹁跹蝶舞一般欣然的微风。
她于是忽侧了脸,在罗艽颊上极快极快地划过一吻。
罗艽觉察,吃吃笑了两声。
她问:“青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当然,师姐。”
四野的风吹得慢吞吞,仿似终于舍得将周遭浊气吹散。
夜色几分澄明。
“那就好……”罗艽垂着眼喃喃。
“那就好。”
*
周空登基,到底民心所向。
只是这民心里几分真切,谁也说不准。但周空已然不在意了。
黄袍加身走向祈元殿时,天际紫气东来,好似飞龙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