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洲亦是绫罗红衣,手边一把清荷团扇。
“咣当——”
陡然身前屋门大开,海风裹挟着阴风,吹得人脚跟儿到心底地凉。
荒废的庭院枯枝横生,败叶满地,隐隐落一尾腥气。
罗艽深吸一口气,身侧叶青洲亦抖着手,拽紧罗艽衣袖。
耳边忽而起了调子,有人窸窸窣窣唱着歌,似是什么鬼怪童谣。
再是一道白影从她们面前一晃而过。
恍然便没了影,罗艽却窥见其形貌。
是一个纸扎的人!
纸人正阴恻恻地笑,唱:“树墩墩,火炎炎,太阳落土淬新田……”
“这是哪儿的歌?”
罗艽听不真切,侧头再问叶青洲。
恍然间又是几道惨白鬼影掠过。
“不懂。”叶青洲垂了眼,持着她那清荷团扇,避去罗艽身后。“师姐,我怕鬼的。”
罗艽:“……”
还没来得及拌嘴,一股力量牵着她们进了屋院。
枯枝败叶下陡然竖起一排纸扎人,面上画着年画娃娃似的妆,正侧来脸,对着她们痴笑。
“新娘新郎请拜堂!”它们尖声道。
纸扎人话音一落,便一道阴风袭来,点燃了她们面前两只蜡烛。
并非红烛,而是两只树墩儿粗的白色蜡烛;此刻幽幽闪光,好似磷火鬼灯。
“新娘新郎请拜堂!新娘新郎请拜堂!新娘新郎请拜堂!……”
纸扎人不厌其烦地重复。
望向白烛下两杯泛着幽光的交杯酒,罗艽真当一点儿也不敢挪身子。
却是叶青洲面不改色,迤迤然迈步,先去了那烛灯前。
“师姐。按它说的做。”
叶青洲坦然道。
幻术一事,叶青洲确实比她强许多。
罗艽于是“嗯”了声,抬步与青洲站去同一处。
便是她二人都站去红烛之前的那刻,也不知是否错觉,那幽幽烛火好像燃得更旺了些。
面前叶青洲已经半举着团扇,欲垂眼对拜。
罗艽有样学样,俯首揖拜。
那些纸扎人终于不再念叨“对拜”,改喊“一拜天地”。
三拜毕,她二人直起身。纸扎人那阴冷的目光便追看她们身形,又道:“该是交杯酒了。”
幽幽烛火一跃,照亮她们跟前两个小小酒杯。
纸扎人七嘴八舌地道:“此中,有一杯是清酒,有一杯掺了砒丨霜。你二人各挑一杯饮尽罢。”
见着那幽幽飘来,撞向鼻尖的酒杯,罗艽心下颤颤: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