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了护住我,才又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身为盾,挡在了最前面。
每每想到这一点,罗艽寝居外的叶青洲又是一阵气馁。
于剑一道,她或许真的没有天赋;何况珠玉在前,叶青洲这样的生手,举一把名剑,才更显得滑稽。
叶青洲瞧着自己的长生剑,又想到武台木桩之旁,罗艽持一把桃红木剑,逼退棕熊的模样。
师姐的剑术已经这样精湛,师娘却依旧没将不觉剑传给她。
而叶青洲在练剑之初,便是持着长生剑,去练那七七四十九道基本功的。师娘说,反正她叶青洲终归是要当长生剑剑主的,那么从一开始就用着它,此后剑法亦可更合衬。
“师娘,什么意思?”叶青洲曾问,“罗师姐不会成为不觉剑剑主吗?”
三清道人笑了笑,却没答话。
——于是“三清道人更偏心叶青洲”,便成了三清山上许多人爱絮絮叨的话题。
敢问世间,哪位师娘不是更青睐天赋好的那一位?怎么到她罗艽叶青洲身上,恰好反一反?
三清山上没人知道。叶青洲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长进总不尽人意,师娘便对着她叹气。尤其珠玉在侧、名剑作衬。
可叶青洲也未有太多苦恼。
她自觉天赋还成,虽与罗艽比来不够看,却已比同龄的修道者好出太多。只要勤学苦练,基本功都打得扎实,终也拨云见日。
然,在被罗艽护住的那一刻,叶青洲的心底还是生出许多惶恐。
是她害得师姐受了重伤。
伶仃冬夜,叶青洲站在门外,坐在阶上闭起眼睛。
无措不安的情绪像一座牢笼,锁住她整个人。
风还寂寂吹着。
……一如七年之前,被灭门的那一夜。
*
罗艽揉着自己酸胀的眼悠悠转醒时,正是清晨。
她觉着有人在给她换药,沾着清凉的药粉,动作亦轻柔。
罗艽自然而然以为那是曲儿姐。
“曲姐姐……我是伤员……”罗艽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微阖着眼睛,模模糊糊道,“你能不能让伤员再睡个回笼觉?”
“睡什么睡。”床榻边的人故意揪了她一把。
这语气熟稔,把罗艽所剩无几的瞌睡都驱散。
……换成了惊吓。
罗艽“腾”地一下转过身,眼睛瞪得极大。
又在伤口蹭到别处时,落出“哎唷”一声惨叫。“师师师娘?!”
三清道人:“不认识我了?”
她语气玩味又调笑,手中还捻着一小块膏药。
罗艽缓缓神,悲悲戚戚抹泪。“她们都说师娘只爱叶师妹,不要我了。长大了散了,就放养了。”
“别瞎说。”三清道人敲敲她脑袋,“她有她的事儿,你有你的事儿。互不相干。”
罗艽便道,“原本说好教她五日,便转头来教我五日。可如今师娘你已整整半个月没来找过我,我只得对桩苦练。好像一颗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