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皮就从我的托盘里喝点茶好了。”玛姬姑妈说。他们鱼贯走进厨房,只有哈利抱着箱子独自留在门厅里。哈利正巴不得这样呢,只要有借口不跟玛姬姑妈待在一起就谢天谢地了。他开始慢慢地把箱子搬到楼上的客房,尽量拖延着时间。
等他回到厨房,玛姬姑妈面前已经摆上了茶和水果蛋糕,利皮正在墙角稀里呼噜地舔喝茶水。哈利看见佩妮姨妈微微皱起眉头,因为狗把茶水和口水溅到了她干净的地板上。佩妮姨妈不喜欢动物。
“别的那些狗由谁照料呢,玛姬?”弗农姨父问。
“噢,我请了法布斯特上校照看它们呢。”玛姬姑妈粗声大气地说,“他退休了,有点事情做做对他来说有好处。但我舍不得撇下可怜的老利皮。它离开我会憔悴的。”
哈利刚坐下来,利皮又开始吼叫。这使玛姬姑妈的注意力第一次转向了哈利。
“怎么!”她吼了起来,“你还在这儿?
“是啊。”哈利说。
“别用那种不知好歹的口气说‘是啊’,”玛姬姑妈咆哮起来,“弗农和佩妮能够收留你就够好的了。换了我才不会这么做呢。如果当初他们把你扔在我的家门口,你直接就去孤儿院了。”
哈利忍不住想说,他宁可住在孤儿院,也不愿跟德思礼家一起生活,但是想到去霍格莫德的许可表,他没有说话,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不许对我傻笑!”玛姬姑妈嚷道,“看得出来,自从我上回看见你之后,你没有丝毫长进。我本来还指望上学能让你懂点规矩呢。”她喝了一大口茶,擦擦小胡子,接着说道:“弗农,你再说一遍,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
“圣布鲁斯,”弗农姨父马上接口,“是一流的少年犯学校。”
“知道了。”玛姬姑妈说。“圣布鲁斯那里用鞭子吗,小子?”她隔着桌子吼道。
“嗯——”
弗农姨父在玛姬姑妈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用的。”哈利说。接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做得到位一些,又补充道,“一直用的。”
“太好了,”玛姬姑妈说,“我可不愿听那套磨磨唧唧的无聊的废话,什么不能体罚之类,有些人就是该打。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一顿臭揍就能解决问题。你经常挨打吗?”
“是啊,”哈利说,“挨过许多次呢。”
玛姬姑妈眯起了眼睛。
“我还是不喜欢你这副口气,小子。”她说,“你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谈到你挨打的事,显然他们打你打得还不够狠。佩妮,如果我是你就会给他们写信,表明你赞成对这个男孩使用绝对的暴力。”
弗农姨父大概担心哈利会忘记他们的协定吧,反正他匆忙改变了话题。
“听了今天早晨的新闻吗,玛姬?那个在逃的罪犯是怎么回事,嗯?
玛姬姑妈舒舒服服地住了下来,就像在家里一样,哈利发现自己几乎怀念起了女贞路4号没有她时的生活。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一般都怂恿哈利别跟他们在一起,哈利也巴不得这样。可是,玛姬姑妈希望哈利每时每刻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这样她就能粗声恶气地给他提出改进的建议。她喜欢拿哈利跟达力作比较,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边给达力买一些贵重的礼物,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哈利,似乎是在看他敢不敢问为什么没有他的份儿。她还经常含沙射影地暗示哈利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
“弗农,这孩子变成这样,你千万别责怪你自己。”她在第三天吃午饭的时候这样说,“如果骨子里的东西坏了,谁也拿它没有办法。”
哈利使劲把注意力集中在吃饭上,但是他忍不住双手发抖,怒火直往脸上烧。别忘了许可表,他对自己说,想想霍格莫德。什么也别说。别起身——
玛姬姑妈伸手去拿她的酒杯。
“这是遗传的一个基本法则,”她说,“在狗的身上经常能够看到。如果母狗有毛病,狗崽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玛姬姑妈手里的酒杯突然爆炸了,玻璃碎片四下迸溅。玛姬姑妈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眨巴着眼睛,酒从她肥胖的红脸膛上滴了下来。
“玛姬!”佩妮姨妈尖叫道,“玛姬,你没事吧?”
“别担心,”玛姬姑妈嘟哝道,用餐巾擦了擦脸,“准是捏得太使劲了。那天在法布斯特上校家也出过这种事儿。不用大惊小怪,佩妮,我的手劲儿很大……”
但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都怀疑地看着哈利,于是,哈利决定不吃甜点心了,尽可能快地离开餐桌。
他来到外面的门厅里,靠在墙上,大口做着深呼吸。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失去自控,让东西爆炸了。他再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如果继续这样行事,泡汤的可不只是去霍格莫德的许可表,到时候魔法部都会来找他的麻烦的。
哈利还是个未成年的巫师,按照巫师法的规定,他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况且,他的记录不够清白。就在去年夏天,他得到一个正式警告,明确指出如果魔法部再得知女贞路有人使用魔法,哈利就将被霍格沃茨学校开除。
他听见德思礼一家离开饭桌的声音,便赶紧上楼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