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岳文醒过来的第三天。
他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好象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这几天,他的脑子很不管用,前脚说的事后脚就忘了,以前别人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他默念两遍就记住了。可是,现在谁来看他,掉转屁股就忘了,慌得母亲方秀兰与父亲岳魁就去找大夫。
这个,岳文心里还是有数的,他的分析可能是被海浪打的。也罢,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没被拍在沙滩上就是万幸。
二十几人全部成功救援,没有人死掉,这就是万幸!
人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现在他坐在秦湾最好的医院的病床上,给他们治疗的是秦湾最好的专家,市高官罗宏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还开发区一个好模好样的岳文!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岳文!”
没有处级干部还冲在一线,可是,这里就有这么一位干部,一直是冲在第一线的!
……。
一个周后。
秦湾已经供暖,和煦的阳光照在穿着病号服的岳文的身上。岳文一脸沉静,他这几天一直睡不好,一闭眼全是船翻时的情景,身体基本上处于麻木状态,睡觉时都要拿很沉的东西压着,右手拿筷子都困难。
而此时,岳文感觉自己的中指与食指动起来来很费劲。
在这里陪床陪了一个周的黑八笑道,“这是敲桌子敲多了,留下的后遗症!”
后遗症不假,可能是冻伤造成的,也罢,虽然还是党工高官、局长,都可以申请评残了。
来探望的人少时,他就这样一直躺着,也不愿跟人说话。
当勘测船侧翻时,船上不少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一位专家突然晕倒在海水里。
在海水和风的呼啸中杂乱逃生,每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看看床外明媚的阳光,以前总觉着明媚这个词太幼稚,但如果他也经受过那个雨夜,他就会认为,明媚这个词真好,此生天天要与明媚在一起。
“他是真伤着了。”
今天,宝宝也来了,虽然病房里有两位漂亮的姑娘。这大概也是黑八不想回去的原因。
姑娘是孙健一安排的护工,岳文交往的人多,当秘书时,市里五大班子交往了不少人,现在都在重要岗位上,虽然有的人下放到县市,但都过来看他。
看着两个年轻的姑娘,他本想开玩笑,这明显是让我犯错误,搁以前这些话随口就来,可是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是不是被被海浪打傻了?”黑八吃着水果吭吭哧哧地笑着,“哎,文哥,秦南区那套房的房产证在哪,你出院后我们就去过户。”
“过谁的户?”宝宝疑惑问道。
“当然是过我名下,”黑八理直气壮道,“我,……”
“我”字还没说完,嘴里被连皮带肉塞进一个芒果,“快看,大便!”宝宝一指黑八,吡笑道。
两人开森地打闹着,可是岳文仍是那幅沉静的样子,宝宝也担心起来,“文哥,你没事吧?蒋晓云守了你两个晚上,直到你醒过来。港口不让进,是她开车撞开了大门。”
岳文的脸上仍然平静,没有波澜。
宝宝看看黑八,二人一使眼色,朝门外走去。
黑八一拉宝宝,“我们去找心理医生吧,这模样怪吓人的,你什么时候看过这个模样的岳扒皮?”
宝宝严重地点点头,两人走出到了门口,身体和笑容一下僵了。
霍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