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得真诚,赵姨娘才松了口气,陪笑道:“四姑娘不嫌我多嘴就行。”
因知晓孕中容易疲惫,几人也没多坐,陪着惜春说了会儿话,便一起告辞了。
如此过了有四五天,探春忽然来访,告诉黛玉一个惊人的消息——宝玉出家了!
“什么?怎么就出家了?”黛玉大吃一惊。
探春蹙着眉,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今日接到了宝姐姐送过来的信,里面说宝玉那日正在街上闲逛,忽然遇见一个癞头和尚并一个跛足道人,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走了。”
两人正说着话,福婶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金陵那边送过来的。
黛玉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凤姐写的。
她忙拆开来看,见上面先是写平儿嫁了一个富商做继室,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又说巧姐认了平儿做干娘,如今也定亲了,定给了一个会读书的秀才。
最后还有一件事,便是宝玉出家了。
上面写的极详细,把宝玉那日如何出门,街坊邻里如何看见他与和尚、道士说话,又如何仰天大笑,如何抢了那和尚的褡裢背着一起走了……一一都记录在信上。
最重要的是,对于宝玉出家,宝钗仿佛早有所料一般,照常过日子,根本没有半点伤心之色。
黛玉看完,深吸了一口气,把信纸递给了探春。
探春匆匆看罢,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宝姐姐的信上写了,她如今已有了身孕。宝玉头一天知道她有孕,第二天便跟着和尚、道士走了。”
想到远在岭南的贾政夫妇,再想想身怀六甲的宝钗,姐妹二人都有些齿冷。
这真真是父母也不顾了,妻儿也不要了。
半晌,黛玉叹道:“当年宝姐姐及笄之时,宝玉看了一场戏,又因我和云妹妹闹了一场,就有几分开悟之意。
只是那一回被我、云妹妹和宝姐姐嘲笑挤兑了一通,他自己又醒过神来了。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还是遁入了空门。”
回想当年之景,任谁也不由感慨:仿佛一切早有预料,全都是命中注定。
探春勉强道:“好在琏二嫂子也在那边,平儿也安了家,宝姐姐多少有个照应。如若不然,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黛玉也不由道:“是呀。女子怀胎本就辛苦,丈夫又忽然离去了,也不知宝姐姐心里多难受?”
虽然王熙凤的信上写了,宝钗好像对此早有预料,并毫不在意,日常还是照样过日子。
但无论是黛玉还是探春,都不相信宝钗心里半点都不在意。
就算宝钗心思再豁达,再能想得开,孕期女子心思敏感多思,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黛玉道:“我准备收拾些东西,叫家仆跟着商队跑一趟,给两位嫂子送过去。”
“我跟你一起吧。”探春道,“两家合在一起,更不怕出意外。”
姐妹二人商量妥当,探春便告辞离去。这边黛玉收拾好了东西,那边探春也收拾好了。
徐家这边人还是叫徐禄走一趟,不过这次又叫石头跟着一起,听从徐禄吩咐。
柳家那边,探春也派了自己的心腹陪房。两家的东西人手都合在一起,找了一个要去金陵进货的商队,坐船顺流而下了。
因水路顺畅,神京到金陵虽然路远,但这一行人一来一回,也不过用了两个月。
徐禄回来禀报黛玉,说他到了金陵之后,先是去拜见了王熙凤和薛宝钗,将一应礼物奉上。
这两位都是周全人,厚赏了他和石头之后,就安置他们住了下来。
徐禄发现,薛宝钗脸色红润,精神也十分健旺。反倒是王熙凤神情萎靡,脸色蜡黄,就连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
林黛玉听得心头一紧,忙问道:“琏二嫂子是什么病?可请了大夫瞧过了?现吃什么药?你回来时她的病可好了?”
从前她就知道,王熙凤身上有些女儿家的病症。只是王熙凤是个要强的人,无论谁劝她都不肯歇歇,一心倚权仗势、卖弄才干。
原想着离了荣国府回了金陵老家,没那么多事情让她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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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曾想,在京城时看着脸色还好,回了金陵反而病重了。
徐禄回道:“小人悄悄问了宝二奶奶,宝二奶奶说是女儿痨,治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养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因着小人是外男,也不好多往两位奶奶身边凑,在那里时只能和底下的小厮管事们打听。但他们也不能上去伺候,知道的也不多。”
黛玉左右不能放心,当即修书一封送到驿站,书信里询问薛宝钗关于王熙凤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