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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一个这样的领导是件好事,你可以放心把生命交付给他,可是,极少的时刻,齐桓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受,袁朗的心太深了,他似乎把它浸到海底,即使作为袁朗多年副手的自己,也无法勘测深度。
在齐桓面前,袁朗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许三多,有一次,齐桓不小心说到许三多,袁朗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仿佛是,老A从来没有出现过许三多这个人。
“我没有聊天的时间,谈点正事吧,齐桓。”彼时,袁朗吸了一口烟,烟雾把他的神情模糊了,这两年里,袁朗的烟瘾大了很多。
从此以后,齐桓再也不在袁朗面前提起许三多了。
或许他意识到某种足以让他噤声的东西,那只是一种感觉,无论如何,许三多的痕迹在老A逐渐淡去,齐桓偶尔会有点伤感。
齐桓也没有多少时间回忆过去了,他需要准备对抗赛的相关事宜,并且安排楚成峰等人的接送和安置问题。
回国。
一想这两个字,许三多就有点睡不着觉了。
父兄的身体还好吗?班长的孩子上学了吗?战友们如今又在何方?
许三多的脚步踏了一半,在半空晃了晃,才踩到地上,他把自己屋子的门槛当家里的门槛了。
柯加西的星空真美,许三多蹲在门外的木阶上,仰头看天,风中传来了笑声和歌声,很多屋子都亮着灯,他们能伴着酒精彻夜狂欢到天亮。
许三多已经习惯这样的夜晚,伴着一场雪和一本书入眠,今晚,突然想起过去在部队里的夜晚,好长好长的号声,徘徊在基地上方。
时间有天大的本事,能够改变本以为无法改变的人和事,连伤口都会长出新肉,摸上去不疼,只刺刺的麻。
以楚成峰和袁朗的关系,楚成峰返回柯加西后,会给许三多带点消息,比如袁朗在老A锐意改革,比如老A受到什么嘉奖,后来说的少了,最近的一次,说袁朗是“半步上校”。
他没说袁朗从没有提过许三多,许三多或多或少能猜到,他和袁朗越来越远了,只隔着一条浅浅的线,就是他们共同远离彼此的默契。
柯加西那永不会结束的雪季里,二三五,或者说k,靠谈资度过漫漫寒冬,王冉会给他们讲述袁朗的故事,那个最初的k,许三多听了一些,听得有点恍神。
过去的事就像上辈子似的,让现在的许三多回忆过去,他会说,逃离老A,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当时的自己别无选择,再后来,后面的事是他不能预料的。
两年过去了,许三多变了吗?问他,他是说不出来的,他承认了自己的无力,似乎是这样:他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袁朗的故事,也不能控制袁朗的选择,许三多从负罪,到困惑,最后释然。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他不可能全部明白,算了,反正已经没有明白的意义了。
“蹲这干嘛呢?”一道声音打断许三多的回忆。
“组长。”他直起身子,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楚成峰,“我想透透气,你……”
楚成峰不自然地拍拍栏杆:“我…没事没事,你坐,不,蹲着吧。”
许三多又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