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官方的解释根本不能让齐桓信服,他不甘心地反问:“怎么就没必要了,完毕是我们的战友,是老A的一员,我们一直在一起,现在你说让他走?”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袁朗做了一个不容置疑的手势,示意他别多问,“命令就是命令,不要意气用事。”
“命令?”齐桓难掩困惑,“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放他走?”
袁朗笑了一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要留他呢?”
看着突然陷入沉默不语的齐桓,袁朗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明显是赶人的意思:“好了,我很忙,你好好安排一下,让许三多高高兴兴走,明白吗?”
因此,站在许三多面前,齐桓如同矮了三分,他觉得手上这份文件沉得要命,光是做出递出去的动作,就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不料许三多翻了翻,却不惊讶:“好,我知道了。”
齐桓本在屏息观察他的神情,闻言一怔:“你知道?”
“我早知道了。”许三多甚至笑了一下,“别担心,二三五那里很好,我,我没有异议。”
齐桓突然意识到,如果许三多早就知道自己要调走,他们这些战友们没有一个发现端倪,这说明许三多独自消化了这份痛楚,并隐藏完好,到底是什么,竟把一个孩子炼成这副模样?
他久不出声,许三多也像明白了什么,眼睛盯着别处:“我觉得很好,哪怕不算好,也不算坏。”
“可是你要离开这里。”齐桓低声说,“这样,也好吗?”
许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低落,齐桓强打起精神:“那什么,按袁朗的要求,明天上午就开告别会,你准备准备,我得去告诉其他人了。”
不等许三多回话,他逃似的转身就走。
许三多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环视这间寝室,处处是看惯了、用惯了的,可是他要走了。
如果能,他一定说:离开老A,离开你们,当然不好。
可是他不能。
他起身收拾行李,把桌上的、柜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许三多每看见一个物件就忍不住想起和它有关的事,人一回忆,就容易感伤,一感伤,手就慢了,许三多逼自己不要去想,一件件快速而机械地收纳整理。
有些需要带走,有些不需要带走,被他摆好放到桌子上,他在便签上写道:“书给吴哲,我已经看完了,很好看。没用完的信纸给成才,多给下榕树写写信吧。飞机模型给齐桓,记得经常擦擦。搓衣板肥皂给……”
写完之后,许三多就开始拖地。
拖着拖着,耳朵传来跑步的声音,视野中出现一双鞋,他向上看去,是粗喘着的成才,不等许三多反应,又响起更多凌乱的脚步声,是吴哲和C3,不一会儿,许三多看到了所有三中队成员的脸,包括陈水生几个新来的,他们看起来都是赶过来的,胸膛起起伏伏,站在他面前,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三多愣了一下,继续低头拖地,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只是拖地越来越用力,拖到成才身前时,成才一把把拖把夺过去,许三多像是被迫地看着所有人,嘴唇嗫喏两下:“你、你们来了啊。”
没人出声,他又说:“不是说,告别会,是明天上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