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涵懒得与孙翰林计较。那些健仆帮他把东西堆放在院子里就走了,他拿出礼单一一清点。
孙翰林的婆娘站在屋檐下,眼睛死死盯着这些箱子,脸上满是贪婪之色。但她终究还是忌惮方涵的身份,不敢像平日那样厚着脸皮走上前索要。
孙翰林把三个儿子叫回屋,附在自家婆娘耳边低语:“我和方涵去了衙门上值,你就把这些箱子搬去咱们家锁起来。方涵回头跟你要,你就装傻充愣与他闹。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把你怎样。”
妇人舔舐着嘴唇小声说道:“可你不是说方涵是国师的堂侄儿吗?咱家不好得罪他吧?”
孙翰林冷笑道:“方才国师已经撂下话,说她只帮方涵这一次。你以为国师府的门槛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吗?一个破落户,国师指不定有多嫌弃这门亲戚。”
妇人眼睛都亮起来,死死盯着那些箱子,像恶狼盯上了肥肉。
孙翰林告诫道,“等我们走了,你再把你娘家兄弟叫过来搬东西。那两个小崽子若是阻拦,你当心着点,别把他们打伤打残。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国师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妇人眼里的贪婪更加浓郁,兴冲冲地问:“我那些兄弟也能带走一些东西吗?”
“值钱的留下,不值钱的可以给他们一些。行了,我走了。”
孙翰林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
方涵正拍打着那些箱子,满脸都是无奈。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外面会被邻居盯上。但他家实在是太狭窄,放不下。
眼看天色不早,他只能摇摇头,叮嘱儿子女儿一番,悬着一颗心去了。
孙翰林连忙跟上。
二人前后脚跨进翰林院。
这个时辰,早朝已经开始,但他们二人品阶不够,自然没有登上金銮殿的资格。一路都有人对着方涵打招呼,笑容一个比一个谄媚。
孙翰林等方涵走进他那个小屋才把同僚们拉过来,悄悄把今早的事说了。
“所以啊,你们以往怎么对他,今后还怎么对他。国师亲口说只帮他这一回,往后都不会管他的。你们的文书还是交给他来写,他不敢拒绝。”
出于嫉妒,孙翰林越发不想让方涵好过。
同僚们不太相信,纷纷摇头:“还是再看看吧。他跟国师好歹是一个姓,欺压他就是打国师的脸。”
“是啊。对他多些尊重,给些便利,都是顺手而为之事。”
“咱们翰林院又多了一尊大佛。”
“小心伺候准没错。”
见同僚们不听自己怂恿,孙翰林憋在心里的恶气始终不得抒发。他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甘心,拿起厚厚一沓文书,匆匆走到外面,一脚踹开方涵的门。
“这些都是各地官员送来的邸报,你今日分门别类整理出来,誊抄要点,汇总给我。”
这么多文书,十天半个月都处理不完,孙翰林却催着今天就要。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平日里,就属孙翰林对方涵的压榨最厉害。两人住在一起,本是邻居,他却恨不得把方涵当奴才用。
方涵平时都忍了,今日却有些忍不了。他若是表现得太软弱,别人还当国师府好欺负。他冷下脸,正想拒绝,外面却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方翰林在何处?杂家来颁圣旨,烦请方翰林出来接旨。”
方涵立刻绕过孙翰林,匆匆出去接旨。
院子里跪倒一片,放眼看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