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这里作甚?”步疏林没有好气怒喝。
崔晋百目视前方,依然四平八稳地坐着:“等你消气。”
消气?
步疏林拔高声音道:“看到你,我就消不了气!”
“可不看。”崔晋百回。
步疏林:……
她想到了当初她为了摆脱尚公主,死缠着崔晋百,整日在大理寺晃荡,那时崔晋百也差不多说了类似的话,说看到她就无法静心办公,她当时把人一阵调戏,说人家是倾慕她,故而才受她影响,是在他的死亡凝视下,才改口让他可不看。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她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恨不能时光朔回,她一定不会去招惹这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自作孽不可活,步疏林只能生无可恋地躺尸一般躺在床榻上,目光幽幽地盯着床顶。
静坐了一刻钟,崔晋百似乎觉着步疏林应该冷静下来,他才轻咳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才开口道:“阿林,我们不闹了可好?”
“谁再同你闹?”步疏林又翻一个白眼。
“你我之间,是你先缠上我,我拒过、躲过、也劝过。你仍旧故我,你岂能将我一颗心从心如止水搅乱得波涛汹涌之后,还想半点水不沾,就全身而退?”崔晋百低声道,“我幼承禀训,不敢以君子自誉,却也动得三纲五常,便是女郎也不敢半分无礼,遑论对儿郎倾心?
我会对你有这般绮念,皆因你而起。若非你那些大胆露骨的撩拨,我怎会上了心,动了情?
你将我变成如此模样,便休想独善其身。”
他其实知道步疏林或许真的不喜欢儿郎,她只是为了躲避尚公主的命运,才借他做筏子,可事到如今,他已经回不了头,若是步疏林想要抽身,他该如何是好?
步疏林沉沉闭上眼睛,崔晋百的话她一句也反驳不了,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且她把堂堂一个世家公子的典范,变成一个坦然接受自己断袖的卑微小可怜,心里其实很愧疚,可她给不了崔晋百回应呢。
平心而论,她对崔晋百当真无心无情么?
其实也不然,他是那样风姿卓越之人,京都多少女郎暗自倾心?偏他从无不良嗜好,洁身自好,翩翩有礼,对她还掏心掏肺。
“你我之事,待到我步家能善始善终之后,再行定论。”她也不说什么他们都是男儿身这些虚话,崔晋百根本不在乎她是男是女,“若在这之前,你有了心仪之人,或是看明白你我注定没有好结果,想要抽身离去,我亦不会怨怪你。”
崔晋百激动地站起身,冲到步疏林的榻前,双眸炯炯有神:“你……你此话可是,与我定下婚约之意?”
步疏林:……
步疏林耐着性子道:“我并非此意,我是说在步家没有安稳之前,我不会谈及嫁娶之事。我心中步家重于儿女私情,我绝不会为私情牵连自己与阿爹。
且你我……世俗不能容忍,陛下也不能容忍,只得太子殿下……或许还能成。那一日不知还有多久,我亦不知你是否等得到那日……”
“等得到!无论多久,我都愿意也会等着你。”崔晋百急声道。
步疏林看了看他:“那便如此说定了。”
“你既要我等你,总要待我不同,我只有一个条件。”崔晋百趁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