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政已经寻了好几个仵作,都证实王二郎绝对是在没有任何外力束缚或者促使的情况下,自己撞墙自尽,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以及大理寺牢房墙壁上鲜血飞溅的图案。
王政跪在大殿低头不语。
“朕听闻你同意剖体,可有查验到王二郎被人下毒?”祐宁帝又问。
王政只得叩首回答:“未曾。”
“即便是说,王二郎的确是自己自尽?”祐宁帝道。
王政再次沉默,调查出来的结果如此,然而他始终不信自己的嫡长孙会自尽。
王政的态度让祐宁帝怒极反笑:“你是觉着他受不了用刑而自尽,还是为了保住你自尽?”
“陛下……”王政面容悲戚,他张了张嘴想说他没有要害太子,可上次祐宁帝给他看的关于上元节之事,他根本解释不清楚,他有害太子的前科,哪怕他本意只是想逼迫太子露出马脚,并不敢生出弑杀储君之心。
然则,此刻解释这些都过于苍白。
“王政,朕将你从嫡次子扶到家族,越过你的嫡兄。”祐宁帝面无表情看着王政,“将你从一个九品小吏扶持到今日三相之一,朕自问对得起你。”
王政眼眶泛红,又一叩首:“陛下知遇之恩,罪臣铭感肺腑,唯有赤胆之心方能回报一二。这些年,罪臣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违逆陛下之心。唯独上元节,罪臣一时心切,对太子大不敬,请陛下责罚。”
他只认上元节之事,其余并非他所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掉入如此大的陷阱,而给他挖陷阱之人,不过刚刚弱冠之龄。
皇太子,人人都忽视之人,才是最可怕之人。
他狠到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冒险用剧毒毁了一双眼睛。
直到此刻,无论是王政还是祐宁帝都没有想过萧华雍的眼睛是之前就受过伤。
只因萧华雍回京之时还无损,回京之后在他们的认知里,双目未曾受过损伤。
“蓟州缺个郡守,你去吧。”祐宁帝许久之后有些疲倦道。
王政绝望地闭了闭眼才叩首谢恩:“陛下,太子绝非池中之物,陛下……”
“太子是朕的嫡子,朕培养五郎和八郎,是因他寿数不长。”祐宁帝打断王政,“若他能长寿,又堪担大任,朕何须去栽培旁人?”
“太子与陛下并非一条心……”王政又急急辩道。
祐宁帝闻言露出一抹难以读懂之笑:“朕也做过皇子,你倒是说说朕的哪个儿子与朕一条心?”
王政哑然。
举凡想做皇帝的皇子,都不可能与皇帝一条心,这一点祐宁帝从不自欺欺人。
“太子迎娶沈氏,陛下……”
祐宁帝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早日启程。”
王家二郎在狱中自尽,王政被贬至蓟州任郡守,贫瘠之地,连降数级,这是给皇太子的交代,兵部尚书升任门下省侍中,兵部尚书由金吾卫大将军裴展接任。
“陛下对裴家多有信任。”沈羲和听闻之后不得不重视裴家。
裴家是八皇子景王萧长彦的母族,裴家曾经是大族,文臣武将都不缺,只不过现在人丁凋零,裴展已经年近五旬,裴展膝下三子皆已战死,唯有一个独孙子裴策,跟在景王身边。
据闻裴策是萧长彦的军师,文能排兵布阵,无能提刀杀敌,在安南颇有威名。